苏凡停下脚步,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眉心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绿油油的竖目猛地睁开。
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浑浊的墨绿色,滴溜溜转著,像在贪婪地吞噬著周围的死气。
就在这时,诡异的景象骤然降临。
一团灰黑色的迷雾从苏凡脚下升腾而起,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迷雾所过之处,月光瞬间黯淡下去,天地间的色彩仿佛被抽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一股腐朽到骨子里的恶臭隨之扩散,像是陈年的坟土被掘开,又混著腐烂的內臟味,令人头皮发麻。
突然,他脚下一尊狼形异兽的尸骸动了。
原本已经僵硬的兽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扭曲著,断成两截的脊椎骨“咔噠咔噠”作响。
这具支离破碎的肢体竟如同有了意识般,一点点拼凑起来。
像是一个用针线勉强缝起来的缝合怪,每一处拼接处都露著森白的骨茬,还在不断滴落著黄绿色的粘液。
更可怖的是,兽躯上的毛髮开始疯狂蠕动,一根根竖起,化作了章鱼触手般的东西,上面还沾著未乾的血污。
两只狼耳变得又尖又长,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
瞳孔则成了一片惨白,没有丝毫光泽,裂开的嘴部露出两排尖牙,每一颗牙齿上都掛著粘稠的黑液,滴落的瞬间,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紧接著,不远处一尊巨猿的尸骸也开始诡异蠕动。
庞大的兽躯猛地人立而起,原本覆盖全身的皮毛早已在激战中被撕碎。
此刻连带著皮肤一起脱落,露出下面血淋漓的肌肉与白骨,像一尊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血尸。
一条猩红的舌头突然从它嘴里伸了出来,足有丈许长。
狰狞的舌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痤疮,一收缩竟缠绕在了巨猿自己的脖子上,舌尖则钻进了它的嘴里,像是在啃噬著什么。
不过片刻功夫,方圆百里的战场上,一尊又一尊异兽尸骸接连甦醒过来。
有的肢体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有的长出了多余的头颅,有的则浑身覆盖著粘稠的黑液,每一个都狰狞可怖,完全没了生前的模样。
更诡异的是,地面上那些早已凝固的鲜血,竟像烧开的沸水般“咕嘟咕嘟”的沸腾了起来,化作一个个模糊的血色虚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盘旋著,发出无声的嘶吼。
“嘶……嘶……”
无数刚刚化生的怪异发出刺耳的嘶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铁板,里面掺杂著无尽的不甘与愤懣,仿佛是死者的怨念被强行唤醒,又被扭曲成了新的怪物。
苏凡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阴翳,隨即迈步向前走去。
他所过之处,那些刚刚化生的怪异全都下意识地匍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在向它们的王顶礼膜拜。
哪怕它们早已没了意识,只剩下本能的敬畏。
苏凡一步步向前,身后跟著密密麻麻的怪异,它们有的四肢著地爬行,有的蹣跚行走,有的则在半空中漂浮。
天空之上,那些化生的飞行异兽与血色虚影遮天蔽日。
將惨白的月光都挡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光点透过缝隙落下,照在地上的尸骸与黑血上,更添几分诡异。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片曾堆满异兽尸骸的战场,已然成了怪异的巢穴。
它们跟在苏凡身后,不断咆哮嘶鸣,儼然成了他率领的千军万马,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