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真正的阵法不在地上,而在人心’。”柳玉梅苦笑,“我当时不懂,直到昨夜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荒原上,四周全是倒悬的桃树,根须朝天,花落如雨。我才明白??我不是在布阵,是在炼心。”
小远哥静静听着,忽然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推到她面前。
柳玉梅打开,里面是一枚青玉雕成的蝉形挂件,通体剔透,腹下刻着一行小字:“蜕形于浊,栖神于清。”
“这是……?”
“秦家长物。”小远哥淡淡道,“先祖所留,专用于镇压心魔、稳固道基。你拿去吧,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熬。”
柳玉梅双手微微发抖,合上盒盖,深深一拜:“谢家主赐宝。”
“别叫家主。”小远哥重新拿起筷子,“叫我小远就行。”
柳玉梅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可你明明才十七岁,却担着整个门庭的命脉,背负着那么多亡魂的执念……你就不累吗?”
小远哥咬了一口馒头,咀嚼得很慢,仿佛在品味某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累。”他终于开口,“但我不能停。一旦停下,那些被我封住的东西就会爬出来,啃食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有人因为我活着,而死去。”
屋外阳光正好,照在门槛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当天午后,陈曦鸢来电。声音疲惫,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大远哥,我拿到了!《镇邪枢要》第一卷我已经参悟三天,体内真气运行路线彻底改易,原本堵塞的‘阴维脉’已经贯通!我现在……感觉自己能徒手撕开一头牛!”
小远哥靠在窗边,望着远处山峦:“别得意太早。那本书越往后越凶险,第三卷开始就要以心头血为墨批注心得,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你要是死了,记得别怨我。”
“哈哈,我知道分寸!”陈曦鸢顿了顿,又低声道,“对了……我爷爷托我带句话给你:‘琼崖风浪急,小心翻船。’”
小远哥眯起眼:“告诉他,我带的不是船,是棺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干笑:“行,我记住了。”
挂断电话后,小远哥转身走进道场。潘子正在给新制的晓宇做最后修饰,炭笔勾勒出铠甲纹路,神情专注得像个老匠人。
“准备好了吗?”小远哥问。
潘子抬头,点头:“随时可以召唤。”
小远哥走到祭坛中央,双手结印,低喝一声:“启!”
菩萨金身骤然绽放金光,佛音诵念之声响彻四野。铜镜中人影纷至沓来,一个个曾与他们交手过的点灯者虚影浮现空中,实力被压制至与众人相当层次。
“今日起,每日三轮实战演练。”小远哥环视众人,“赢不了的,晚上不准吃饭。”
润生咧嘴一笑:“那你今晚估计得饿肚子。”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已自镜中斩出!
战斗瞬间爆发。润生横锏格挡,却被震退数步;符甲彬疾步上前,双掌拍地,召出两条怨灵缠绕对手双腿;孙道长吹笛引风,试图扰乱对方节奏;而潘子则退至角落,默默观察战局,手指轻抚血瓷瓶,随时准备召唤增损七将。
小远哥并未参与,而是站在高处俯瞰全局。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润生身上??这个少年每次出手都带着一股狠劲,仿佛要把所有压力倾泻在拳脚之间。他知道,润生心中仍有执念未解: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妹妹,是否真的无法挽回?
一轮战罢,众人皆喘息不止。润生嘴角流血,却是笑着抹去:“再来!”
小远哥点头,正要下令第二轮,忽觉心头一悸。
不好!
他猛地转身,看向供桌??那幅由冯雄林带来的画,此刻竟在自行震动!画布微微隆起,似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内部钻出!
“所有人退后!”小远哥暴喝,“封阵!”
柳玉梅反应最快,指尖划破,鲜血洒向空中,瞬间织成一张血网笼罩道场。潘子立刻抱起血瓷瓶,准备召唤;润生持锏护在小远哥身前;符甲彬则迅速点燃三支香,插入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