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久违的一声,精气满满,气沉丹田的。任子铮愣了,随即竟笑了一下。
“……疯子……咳咳……”
她咬牙,声音沉了下去,一字一句,“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我?
你看看你那个屌样……我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你天就塌了,全世界都得跟着你倒霉……没我你都活不下去,究竟是谁更需要被照顾……”
空气像被灼烧过后骤然冷却。
两人对视,呼吸细小而急促,沉默拉得极长。
这世上,谁离了谁也不是不能活。
王桦都不担心她会消失,任一铭都不担心她会消失。只有他,像被害妄想症一样,日夜追逐她的影子,试图将她装裱。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任子铮没说什么。他站起身,给她披上干净的衣服,在床头放下满满一杯水。
然后,他扯下脏床单,拿着东西出去了。
他很久没有再进来过。
任知昭就那样躺在床垫上,身下被垫了条毯子。
没有天光,没有绿树,没有城市的天际线。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温吞地亮着,不知昼夜。
今天是几号了?平安夜是不是到了?
这个圣诞节,她是不是要在这张床上,被捆住双手,和任子铮一起度过?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她知道,任子铮这次是彻底怒了。可她也一样。
如果之后,她从这里走出去——她一定会从这里走出去——当她回望来路时,她不会提及他;当她享受世界时,她不会想起他。
别说哥哥,他对她来说,将连陌生人都不是。
在这一年的尾声,她会把他的名字从她的生命里抹去。
当然,她也曾做过类似的决定,很多次。
不同的是,从前一次次做下如此决定的她,是喜欢他的。一直喜欢。
而现在,她终于能感谢他,亲手将这一切变得轻松。
如果,那天傍晚,又或是更晚的时候,任子铮没有回到这个房间,爬上这张床。
可他回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任知昭半梦半醒。
朦胧间,有人影靠近,安静地脱衣,将脱下的衣物整齐迭放。
接着,一股类似刚洗过的织物那样柔软干净的香味笼住她,轻缓地贴近皮肤。
任子铮爬上床,压低身子,把她困在双臂之间,呼吸与她的重迭。
“你说得对。”
他的指尖落在她眼角,描线般一寸寸摩挲。
“离开你,我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