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叠钱一露面,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不祥意味的污秽气息直冲安东面门。坏了!这钱上附着的鬼怨执念浓得几乎凝成实质。钱的主人肯定知道交易未成!契约中断,心愿落空,投胎都要被耽搁!他立刻伸手:“把钱给我!这不是你们能碰的!这是买命钱!拿着它,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少他妈吓唬人!”斯捷潘不耐烦地挥开安东的手,一把将钱抢过去,脸上是贪婪的得意,“我们兄弟怕过什么?这钱,就当是你坑我们的赔偿了!”谢尔盖狠狠剜了安东一眼,满是不甘地把钱塞给斯捷潘。
安东伸手去夺。谢尔盖眼中凶光一闪,抬脚狠狠踹在安东肚子上!剧痛像烧红的铁钎猛地捅穿身体。安东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着跪倒在冰冷油腻的鹅卵石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斯捷潘带着胜利者的狞笑,把那叠不祥的鬼钱飞快地分成了三份。
过了好一阵,腹部的绞痛才稍稍缓解。安东挣扎着站起身,推起小车就要离开这片污浊之地。
“等等!”斯捷潘给其他人递了个眼色。瓦尼亚和德米特里立刻堵住去路。谢尔盖更是粗暴地一把推开安东,抢过了小车的把手。“今天这些‘好东西’,就当是给我们哥几个赔罪了!”他拍着保温箱,唾沫横飞,“识相的,从明天起,前半夜的饺子也按六卢布卖!小菜换肉!啤酒管够!不然…”他环视同伙,发出威胁的冷笑,“就砸了你这破摊子!兄弟们说是不是?”
“对!砸了它!”
“啤酒!要啤酒!”
安东看着这群眼冒绿光、比鬣狗还贪婪的畜生,突然气笑了。合着真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我的买卖,”安东的声音异常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寒意,“我做,或者不做,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把车,还有钱,还给我。”
斯捷潘叼着烟,嗤笑一声,随手从锅里舀起一碗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鲜肉饺子,劈头盖脸就扣在安东头上!滚烫的汤汁混着饺子皮、虾仁、肉馅,顺着安东的头发、脸颊、脖子往下淌,狼狈不堪。
安东抹开糊住眼睛的汤汁,看着地上沾满污垢的饺子,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们要找死,”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喧闹的酒吧背景音,“我拦不住。明天出了什么事,也别来找我。”他掏出那部老旧的翻盖手机,屏幕碎裂,“现在,还我车。不然,我立刻报警。”
“报警”两个字像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混混们虚张声势的气焰。斯捷潘脸色变了变,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狠话,对着车子踹了一脚泄愤,带着人悻悻地走了。谢尔盖走在最后,动作僵硬。安东眯起眼,清晰地看到谢尔盖周身缠绕着几缕不祥的、污浊的黑气,印堂发黑,后脚跟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形地垫着,走一步,身子就怪异地往上轻颠一下。他的脖子更是歪得厉害,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沉重负担死死地骑压在他的颈项上。
安东要回那点鬼钱,绝非吝啬。那是他与那些徘徊之魂签订的契约凭证。钱被抢走,契约未履,亡者的执念无法平息,心愿化为怨毒,连带着它们通往轮回的路也会被阻塞。不过,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已仁至义尽。
看着他们消失在“喀山街”尽头晃动的霓虹光影里,安东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他声音颤抖,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向电话那头的警察哭诉自己被一群混混抢劫、殴打、掀摊的遭遇。
警察来得很快。看着安东头上、身上残留的饺子汤渍和油污,以及腹部的脚印淤痕,迅速拍照取证。在安东的指认下,警车很快开到了这群混混租住的、靠近伏尔加河废弃码头的一栋破旧公寓楼前。
还是晚了。
门被警察拍开时,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杂着劣质油脂和变质肉类的腥臭扑面而来。客厅里一片狼藉。瓦尼亚、德米特里、斯捷潘瘫在散发着霉味的破沙发上,肚子撑得滚圆,像待宰的猪。他们嘴角、衣襟上全是凝固的、颜色诡异的暗红油渍,满足地打着饱嗝,空气里弥漫着胃酸和未消化油脂混合的酸腐气味。地上散落着被撕开的空泡沫箱和几个沾满油污的空碗。
他们显然没料到安东真敢报警,投过来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把安东生吞活剥。安东配合着警察,详细描述了小吃车被抢、自己被殴打的经过,但对那些鬼钱,只字未提。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债,自然有另一个世界的债主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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