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是单枪匹马来的。他带人从殡宫一路追来,路上发现多条痕迹,明知是南宫秋明的误导,但一时的确难辨哪条是真。人手分散后,他带着其余几人遇到了夏昭衣的女兵们。她们为他指路,往下的半个时辰好寻,沈冽的马快,便一人先来。数月未见,思念如潮,彼此相拥的瞬息,天地心间茂盛花开,星河烂漫。但此时有要事,眷眷情深须得隐忍。沈冽看向夏昭衣的臂膀。那些女兵们说她受伤了,他没想到这么严重。夏昭衣先道:“小伤。”沈冽喑哑:“比砍我三刀还疼。”他又心疼,又生气,忽然一把将她抱起,双手托举着她的纤腰,便放上了马背。沈冽拿下长枪:“你先休息,他们交给我。”“他们都是高手,当心。”“好。”沈冽长枪一横,拔步冲去。那边早因他们的出现而发生变动。东方十再狂妄,他也不想死,几个手下先护送他离开,其余手下冲上去拦人。沈冽知道这些人跟南宫秋明也是对头,不是伤害夏昭衣的人。但沈冽现在不想讲道理。夏昭衣一路追了这么久,伤势变得更严重,那么这些人就该死。正好将他们多年暗中算计,和北元人互相勾结的仇也一并清算了。冲在最前面的壮汉扬刀跃起,沈冽忽然加速,长枪“啪”地一声,重重击打在他的脸门上。不等他落地,沈冽紧跟着旋身而起,长腿踹中他的胸口。他的脚法凌厉迅疾,力道极重,那壮汉清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随后仰摔在地。下一瞬,沈冽的长枪如玉山悬练,刺入他的脖颈,带着血线拔起,冲向下一个,再下一个。这些高手都有不俗的功夫底子,眼看不能一个个上去送死,他们迅速以兵法站位,等沈冽入阵。但没用。兵法站位对于等闲人或许能困死他,但这些高手缺乏上战场的实战经验,更没有和沈冽这样惯用长枪的绝世名将对抗过。沈冽甚至不用去破阵,银枪若惊雷破云,裁月碎星,所过之处,让那些长剑或大刀,在他跟前皆如废铁。夏昭衣看着沈冽的英姿,忽然觉得骄傲。她低头去摸龙鹰的脖颈:“沈冽,似乎还未败过。”说完,她露出更得意的神情:“我也没有。”是有那么几场仗非常难打,打成了险胜或者平局,但皆因她们人少。夏昭衣腿一抬,从侧坐变为正坐。她拉起缰绳:“走,我们过去。”她是除了沈冽之外,唯一能让龙鹰听话的人。沈冽杀得尽兴,不留活口,个个补刀。夏昭衣的速度不快,过来时,沈冽正拔出长枪,看着脚边之人咽气。夏昭衣下马道:“龙鹰给你,你去追人,我去开棺。”然后她跑向那口棺木。女兵们已告诉沈冽那棺中之人不是颜青临。“我很快回来!”沈冽道,一把拽着龙鹰的缰绳跃上马匹。棺木内部也有小机关可以打开。夏昭衣呼唤了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她心下着急,在棺材中部摸索,很快寻到暗格。拧开暗格,内部所有棺钉也跟着旋转,而后变得非常好拔。夏昭衣将所有棺钉拔掉,用力掀开棺木,严紫燕躺在其中,脸色苍白,不省人事。夏昭衣一眼知其是昏迷,而非死亡。她快速检查严紫燕的状况,应该是那些人用缰绳捆绑棺木时摔下,她磕到了头。严紫燕缓缓睁开眼:“将军。”夏昭衣举起手指比划,问她几根。左右多少根,严紫燕都答得上。夏昭衣松了口气,小心将她从棺中扶出。她还没说话,严紫燕先道:“将军,您不用自责,是我主动要求入棺的,其她姐妹争不过我。”夏昭衣失笑:“渴吗?”“嗯。”为防在棺中想要小解,提前一天,严紫燕便断水了。今日,又熬了一天。夏昭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水袋递去。水袋材质上乘,甚至还有金丝绣线,区区一个水袋,款式都显得突出有品。严紫燕没见夏昭衣用过这个水袋:“将军,这是……”“沈冽的,我顺手牵羊。”“沈将军!”严紫燕低头看着这个水袋,“那,给我用的话……”“何来讲究?”夏昭衣道,“都什么时候了,喝水重要,命重要。”严紫燕捧着水袋,忽然一笑:“是了,我都四十来岁的人,讲究这些作甚。”夏昭衣笑道:“四十来岁怎么了,我不许你的不讲究是因为岁数,而是这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好!”严紫燕笑道。她拧开后,直接对着自己的脸倒,而后才往嘴里倒。泼得一脸都是水,严紫燕摇头甩了数下,豪迈道:“爽快!”“来!”夏昭衣笑着伸出手来。严紫燕抓着她的手从棺里起身,一起来就跌回去了:“不行啊,将军,四十来岁和二十来岁的身体还是有差别的,我这老腰啊,哎哟哟!”夏昭衣大笑,将她抓起:“好好好,老腰,老腰!我给你推拿,老腰给你捏出新的!”沈冽那边,龙鹰驰骋,很快便追上了东方十等人。东方十一边吐血一边道:“分散逃跑!能活几个是几个!”一行只剩七人,很快朝旷野的五个方向跑去。东方十本想用自己吸引沈冽的注意,但沈冽和夏昭衣一样,都是一眼判断形势,取舍利弊之人。沈冽眼神不给东方十一个,直接去追最近的一个。马上作战,对于沈冽来说已是家常便饭,百里追踪都不在话下。且一到追杀,龙鹰的疯劲就上来,边跑边兴奋高鸣,气势和沈冽手里的银枪一样凶。东方十的这些手下们越跑越慌。此时的沈冽于他们而言,就是个阴司里出来夺人性命的阎王,凌厉冷硬,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一个又一个解决,沈冽一扯缰绳,冲向下一个目标。卞元丰听到清晰的马蹄声起,吓坏了,浑身都在哆嗦。:()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