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彻底释放的痛哭。她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颤抖,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所有委屈、恐惧、不甘与孤独全都倾倒出来。
李西没有劝她停下,只是静静陪着,偶尔递上一张纸巾。
许久之后,白婉莹抬起头,眼睛红肿,却透着一股久违的清明。
“我想写点东西。”她说。
“写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日记,也许是小说。但我需要一支笔,几张纸。”
李西立刻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钢笔塞给她:“拿去用。等你写完了,我第一个读。”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某种无声的盟约就此缔结。
与此同时,在沪市郊区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黄昭仪正坐在书桌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她已经连续写了六个小时,手指僵硬,眼睛干涩,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末日之书》的最后一章终于完成了。
她将稿纸整齐叠好,放进信封,写上“致李恒”三个字,然后拨通了张兵的电话。
“帮我送一趟。”她说,“我不想见他,但我想让他知道??我放下了。”
张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真的放下了?”
“不是放下他。”黄昭仪轻声说,“是放过我自己。我不再需要通过他来确认我的价值。这一章写完,宋妤死了,肖涵走了,观测者终于走出记录者的身份,选择了爱一个人。而我也一样??我要开始为自己活了。”
挂掉电话后,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很久没晒过太阳了。
她脱下外套,赤脚走到阳台上,任春风拂过脸颊。楼下有几个孩子在跳皮筋,笑声清脆。她望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七岁那年,也曾这样无忧无虑地奔跑过。
那时母亲还在,父亲还没酗酒,家里还有笑声。
原来人是可以快乐的。
她回到屋里,打开衣柜,翻出一件许久未穿的浅蓝色连衣裙。那是三年前买的,一直嫌颜色太亮不敢穿。今天,她决定试试。
镜子里的女人瘦削、憔悴,眼角已有细纹,但眼神不再空洞。她梳了梳头发,涂了一点口红,对着镜子轻轻说了句:
“你好啊,黄昭仪。欢迎回来。”
而在市区另一端,王也的车刚刚驶入恒远投资大厦地下停车场。他下车时,西装笔挺,神情如常,仿佛刚从一场普通出差归来。
但实际上,他在东京待了整整一周,亲自处理了日本市场最后一笔风险对冲交易。五千万美金的利润背后,是三次濒临爆仓的惊险操作。若非他对美联储政策走向的精准预判,此刻恐怕已是负债累累。
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助理早已等候多时,递上一份文件:“董事会紧急会议纪要,大家都在等您签字。”
王也接过笔,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目光扫过其中一条决议:
>“关于吸纳李恒为正式董事的提案,全票通过。”
他嘴角微扬,拨通李恒电话。
“你来了?”李恒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到了。”王也望向窗外,“准备好了吗?明天上午九点,董事会第一次会议,全球高管视频连线。你将以执行董事身份,分管亚太区战略投资。”
“这么快?”
“机会不等人。”王也淡淡道,“而且我相信你??就像当年你相信我能做成这笔交易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传来一声轻笑:“你说得对。我明天准时到。”
收线后,王也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他知道,从明天起,恒远投资将不再是“王也的帝国”,而是真正成为一个由多元力量驱动的国际资本平台。
而李恒的加入,不只是添了一个聪明的大脑,更是注入了一种新的灵魂??那种来自大陆底层、经历过真实苦难、却依然相信人性光辉的灵魂。
这种东西,金钱买不来,权力压不住,时间也磨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