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乾军!”“得景霸首级者,赏千金!”“杀杀杀!”霜雾沟的多年沉寂彻底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打破,阆军伏兵尽出,军旗漫天飞舞。就连常年笼罩山沟的雾气也被冲天喧嚣驱散。战局变化之快令人难以反应。原本的计划是崔昌木在山脚行军,左右威卫埋伏在半山坡,将敌军一网打尽;结果山顶竟然还藏着数不清的叛军,与崔昌木前后夹击,眼下被包围的成了左右威卫!景霸攥紧方天画戟,面色阴沉如墨。被围了!再一次被围了!“三殿下,当初京城一别,你我也有多年未曾相见。”高居山顶的崔承肃讥讽道:“当初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现如今却成了待宰的羔羊。不知此刻你心中作何感想?”“为什么!”景霸怒目圆睁:“你为何会知道我军的计划!是不是有人向你泄露了军情!”费刚和石钧紧紧护卫在景霸左右,他们都不是傻子,如此完美的伏击计划竟然被敌军知晓,除了内奸通风报信,他们想不出第二种可能!“哈哈哈,看来三殿下并不是传说中那般有勇无谋嘛。”崔承肃乐了:“没错,你猜对了,你们的一切行动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是谁!到底是谁!”“你倒不如再猜一猜。”崔承肃像是在拿景霸取乐:“好好想想,今日之战谁不在场,又是谁提出了在霜雾沟设伏?”“张知信!”景霸瞳孔一缩:“张知信竟然是你们的人!怎么可能!”“为何不可能?”崔承肃讥笑道:“别忘了,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地方节度使,凭什么和景家一条心?真以为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地给你们卖命?蠢货!哈哈哈!”“混账!”景霸手中长戟一横,怒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反贼!世受皇恩却心怀不轨,统统都该死!”“今日死的应该是你!”崔承肃冷喝道:“龙椅可不是只有你景家能坐!我们也行!”“放你娘的狗臭屁!”景霸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区区土鸡瓦狗之辈,也敢觊觎我景家的江山!想要我的项上人头,你还不够格!”“那我们就试试。”崔承肃目光阴沉:“先用你的人头,祭奠我父亲与弟弟!”“全军听令!给我杀!”“今日必取景霸首级!”“全军开战!”景霸也仰天怒吼:“堂堂京军,岂惧叛军小儿!”“给我杀!”……霜州城外,中军皇帐刚刚奉命赶到大帐的张知信正襟危坐,心腹大将韩照陵侍立一旁。负手而立的景淮背对二人,看向地图,轻笑道:“崔昌木果然像我们预想的那样从南门突围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我军伏击圈,左右威卫四万兵马,吃掉三万多叛军应该不难。啧啧,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景淮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但背后的张知信眼中却闪过一抹诡谲。景淮接着说道:“既然崔家兵马已经突围,颍川军就没必要留在东西门外了。大军主力可以进驻霜州城接管城防,顺便派兵协助吴重峰老将军清剿叛军余孽。等我们收拾妥当,三殿下也应该得胜而归了。”“只怕微臣不能奉命行事了。”“不能奉命行事?”景淮皱眉转身:“为何?”张知信缓缓答道:“颍川军两万五千步卒已经起程赶赴霜雾沟,留守营中的只剩五千骑兵。”这位张大人竟然抬头直视着景淮的眼睛,而且语气中再无往日那种恭敬。“去了霜雾沟?”景淮愣了一下:“那里的战事不是有左右威卫吗?本殿似乎没有下达过出动颍川军参战的军令吧?张大人为何擅自做主?总不至于是为了抢功吧?”“哈哈哈!”张知信陡然大笑起来:“六殿下啊六殿下,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颍川军可不是去打叛军的,而是去歼灭左右威卫,杀三皇子景霸!”帐中一片死寂,景淮的表情瞬间凝固:“你说什么!”“你没听错,颍川军要去砍了你兄长的人头!”“混账!”景淮瞬间醒悟:“你,你竟然要造反!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叛徒!”“造反?叛徒?”张知信恶狠狠地说道:“我走到这一天还不是你们逼的!从开战之初便调走了颍川道八千精锐补充至左右威卫,而后又让颍川道将士拼死拼活的攻城,京军跟在后头捡现成的!若是任由你们胡来,颍川军早晚会死光!”“张知信!”景淮怒目圆睁:“本殿可是答应过你的,叛乱平息之后便加封你为两道节度使!到时候你损失的兵马都会补回来!”,!“呸!”文人出身的张知信骂骂咧咧:“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诓骗我,大乾朝从未有过一人兼任两道节度使的先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分明就是想在解决东境叛乱的同时将我张家的势力一口吞并!卑鄙无耻!枉我此前那么信你!”张知信越说越气,破口大骂,之前景淮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彬彬有礼、礼贤下士,没想到他却如此卑鄙。“放肆!”景淮怒斥道:“来人,来人!给我将这个反贼拿下!”可帐外始终无人应喝。张知信笑了起来:“别白费力气了,区区千人禁军,早就被我控制了。如今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你!”景淮冷着脸,气愤不已。张知信讥讽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不妨告诉你,此时此刻霜雾沟应该已经开战了,只不过被伏击的不是崔昌木,而是左右威卫。崔承肃崔大人早就带着两万精锐埋伏在那儿了!你们兄弟俩这次可以一起上路!”“阴谋,原来都是阴谋!看来你早就与崔家串通好了!”景淮死死攥紧拳头:“这么说颍川军活捉崔川也是故意的了,就是为了引诱左右威卫上钩,而后一举歼灭!”“哈哈哈,六殿下果然聪明!”张知信拍了拍手掌,一直被关押在牢房中的崔川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虽然挨了两次酷刑,遍体鳞伤,可现在的崔川却满脸带着笑意与讥讽:“六殿下,没想到吧,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原来是苦肉计!好狠的手段!”“哈哈哈!”崔川大笑出声:“想杀两位皇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张知信!你眼睛里还有没有忠孝礼仪!”景淮深吸了一口气:“我劝你不要做傻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本殿可以既往不咎!”“死到临头还敢摆架子,找死!”崔川冷笑道:“张大人,还是早点杀了吧,省得看着心烦。”“哼。”张知信随意一挥手:“你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说了。”身后的韩照陵已经握住了刀柄,帐中杀意凛然。景淮沉默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理了理衣袍:“罢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景淮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再无半点慌乱。“唔,倒真有些气度,不愧是皇子。”张知信朗笑一声:“那就祝殿下一路走好。”“杀了他!”“噗嗤!”弯刀出鞘,寒光一闪,鲜血飞溅。帐中刹那间陷入寂静,张知信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神惊恐。因为被一刀捅穿的不是景淮,而是刚从狱中放出来的崔川。望着捅入胸口的刀锋,崔川无比绝望,惊骇欲绝地看着韩照陵:“你,你……”“扑通!”弯刀拔出,死尸轰然倒地。韩照陵收刀入鞘,恭恭敬敬地朝景淮弯腰行礼:“殿下,您受惊了。”景淮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盯着张知信喃喃道:“本殿给过你机会了,可惜啊。”:()从军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