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胖看了看匆匆而过,还要奚落自己的武大郎,再仰头看看纷纷向武大郎施礼的乳母婢女。武瞾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多少有些凄厉而又突然,惊的武元庆身子一颤,见鬼,一年多不见,这死孩子竟是变得如此不禁逗了?武氏幺女自从被皇帝赐名,在武氏当中就成了招惹不得的存在。就算是武元庆看杨氏母女再不顺眼,见到这个小丫头也只会冷言冷语几句,其他的想法是不敢有的。正犹豫着是不是回身哄几句,以免自家阿爷回来,她去告上一状,把好好的父子相聚搅合成单方面的殴打。却听武小胖哭唧唧的道:“阿娘说明日带我入宫,我不要去了,若是皇后娘娘也怪我不懂礼数,阿娘必定要拿藤条打我……我……我就告诉她们,是大兄故意教坏我的,让娘娘捉了大兄去打屁股。”武元庆满头的黑线,恨不能冲上去一脚把这死孩子踢飞,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杨氏明天要入宫觐见皇后娘娘,小孩子的无心之言皇后娘娘未必会信,可要是杨氏说上几句,他武大还要不要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武元庆转身之际,脸上硬挤出几分笑容,“二咹莫要哭闹,大哥逗你玩呢。这次大哥从洛阳回来,可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过后让人给你送过去,再哭可就没了啊。”武小胖哭声立止,却转身拉着乳母就走,“府里什么没有?我才不稀罕呢,我听阿爷说了的,大兄在洛阳做的事没一件顺他心的,等阿爷回来,肯定要找你算账。”武元庆愣住,他才发现,这个从没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幺妹,一年多不见,唇齿之间是如此的伶俐,就是偶尔有些大舌头,却不妨碍说话时的条理。眼瞅着武小胖走远,武元庆心情大坏,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此时旁边一人笑眯眯的道:“如此聪明伶俐的小娘子可是少见,郎君平日里为何从未跟咱们提起?”另外一位看了看武元庆的神色,嘴角微弯却没有说话。武元庆身边这两位都是他在洛阳收下的亲信,岁数都差不多,一个三十多,一个四十出头。两人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一个是河南降军,据他自己说家中世代经商,被乱军裹挟,降唐之后留在了洛阳。一个是关西人,出身关西府兵人家,随军进入河南平定王世充,当初裁撤河南军旅的他自觉年纪大了,从洛阳守军就地转入折冲府,后来干脆辞了军职定居在了洛阳城中。他们都是经人引见跟在了武元爽身边,办事得力,加上武元庆在洛阳也想招揽一些自己人。从长安带来的那些管事从人,用着是顺手,可武元庆知道,那是一双双眼睛,大事小情都是要报回给阿爷知晓的。在长安没什么,反正他也跳不出父亲的手掌心,可都到洛阳了,还和纸鸢一样由着长安这边掌控,让武元庆分外的别扭。所以武元庆在洛阳招揽了一些人手,身边这两位现在就是他的心腹之人,只听他的吩咐行事。此时说话的这位姓成,自称出身关西府兵人家的那位,武元庆用他在洛阳召集了一队二三十人的家丁,按照后来人的标准其实就是保镖。这位成管事经常跟着武元爽到处游荡,在洛阳城中人头也熟,渐渐被武元爽倚为心腹,就算武元爽和此人站在一处,这位成管事也比武元爽更像是武大郎的兄弟。…………武元庆没有介意成管事说话时轻挑的语气,平常他们就是这么相处的,在他看来成管事出身军旅,粗鲁一些不也正常?当然了,主要还是在洛阳的时候,成管事领着他到处花天酒地的时候,说话办事都十分合他的胃口,所以也就渐渐言谈无忌,没了多少上下之分。此时他沉着脸边走边道:“当然聪明了,也不看是谁家的种。”两个心腹俱是嘿嘿一笑,感觉武侍郎家里挺有意思,以后这里就是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了吗?…………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长安的街道上没了什么行人,多数人此时都已回到家中,准备用晚饭了。炊烟渺渺间,灯火依稀。武士彟带着几个从人回到家门之前,这会武元爽带回来的车队已经都进了府中,府中的仆从正在忙乱的把东西搬入库房。大家几乎没一个高兴的,武大郎回来的时候不对,就他带回来的这么多东西,得忙到半夜才能消停,任谁也高兴不起来。武府的门前倒是清静了,只留下几个人在打扫杂物,见家主回来,纷纷上前施礼。武士彟下了马,把缰绳甩给从人,略微伸展了下肢体。这些日子户部可忙,他这几天都住在衙上,主要是辽东战事即将结束,钱粮上要整理清楚,而且正逢秋收,户部上下忙的是焦头烂额。从人去寻他的时候,他其实没在户部,而是被苏亶派去司农寺跟司农寺的官员们盘算今年的田税等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窦光大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尤其是在本职政务上算的非常仔细,田税是一方面,司农寺也掌管着制定赋税法令的一些权力,对户部形成了一定的掣肘。窦诞以前也是做过户部侍郎的人,对户部非常熟悉,大事小情轻易别想糊弄过去。也就是户部太忙,不然武士彟才不会去司农寺跟窦光大打擂台,他管的根本不是这一摊好伐?听到长子回京,武士彟这才寻了由头从司农寺出来。窦光大还想邀他过府饮酒,武士彟又不傻,才不会答应这种事。苏元宰经营户部多年,又是开国功臣,又是皇帝近臣的,户部已是铁打的营盘,司农寺也就是喝点汤,想要正式上桌?窦光大估计是想多了。看着四敞大开的府门,武士彟抚了抚饿扁了的肚囊,心里只盼着小畜生别给他添堵,让他能好好吃上一顿晚饭。早已在府门前等候多时的大管事迎上来,也只躬身叫了一声侍郎,就跟武士彟说起了武大郎回来的场面。武士彟暗自叹息了一声,“太张扬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了,饿了,把酒菜送去后宅正厅,让大郎来见我。”两个儿子不成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小事根本勾不动武士彟的火气。冷不丁管事又报道:“不知为何,有人传了陛下口谕……”“陛下……口谕……”漫不经心的武士彟一个激灵,“陛下口谕?”管事,“来人是这么说的,去了府中后宅传谕给主母,让主母明日里带两位小娘子入宫,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见见小娘子。”武士彟满脑袋问号,这是做什么?回想一下,今年他也没做什么大事,不值当宫中有此恩典吧?至于管事口中的小娘子,那说的必定主要是自家的次女了,是宫中知道自家儿子回来了,怕她们受了委屈,这才……不会吧?大郎刚回京,消息哪能传的如此快法?又问了几句,传口谕的不是宦官女官,而是羽林卫士,是皇帝的意思?想到这里,武士彟心里大跳了几下,皇帝:()北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