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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道碑（第1页）

【须弥大道碑】受时光长河的激发，竟然有淡淡的毫光，弥散而出。

这毫光与面前这汹汹长河彼此交融，又有极为奇妙的现象出现。

原本从过去中来，往未来中去，一往无前，从无波折的时光长河，突兀之间，。。。

时光长河奔涌如怒涛，而我立于黄泉之水所托起的孤岛之上，仿佛成了这无尽流转中唯一静止的坐标。【景迁黄泉】汩汩流淌，将那来自“过去”的业火、诅咒、魔影尽数吞纳，化作滋养彼岸根基的温润泉源。每一滴水都映照出一段被遗忘的历史，每一道波纹都在低语着早已湮灭的因果。

我的【时序道果】雏形，在这内外交攻的劫难与机缘交织之中，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蜕变。原本因根基不足而显得虚浮不稳的结构，如今在【景迁黄泉】与【时序尊圣】祝礼的双重加持下，竟开始自发地重构、凝实。那些由【纪元之瞳】衍化的纹路，不再是简单的法则铭刻，而是演化为一种近乎“书写历史”的权能??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在丹体表面织就出一幅幅流动的史诗画卷。

画面中，一颗星辰自混沌星云中孕育而出，历经百亿年光辉璀璨，终在一声无声的爆裂中崩解为漫天尘埃；一个凡人部落点燃第一簇篝火，智慧的星火由此传递千年，直至化作横跨星海的仙朝文明；一位无名修士盘坐山巅，于雷劫中悟通一道残缺剑意，其后千载，此剑道衍化百派，斩落无数真仙头颅……这些并非幻象，而是真实烙印于时光长河中的“存在痕迹”，此刻皆被我的道果所捕获、解析、收纳。

“原来如此……”我喃喃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彻悟的震颤，“所谓‘彼岸’，并非逃离时光，而是成为时光本身的一部分??不是随波逐流，而是执掌流向。”

话音落下，道果骤然一震，其内亿万符线齐鸣，仿佛有千万种法则同时奏响。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贯穿神魂，我忽然明白：此前我对时光的理解，终究局限于“运用”??加速、倒流、定格，皆是外力操控，如同孩童挥舞巨斧，虽能伤敌，却极易反噬自身。而今，借由【图腾】尊圣视角与【景迁黄泉】的庇护，我得以窥见时光的本质??它是承载一切存在的容器，是记录万法生灭的卷轴，更是因果律动的脉络。

当我真正理解这一点时，晋升的最后一道门槛，悄然松动。

然而，就在这关键刹那，识海深处那股潜藏已久的力量，终于彻底苏醒。

它不像业火那般炽烈焚心，也不似诅咒那般阴毒蚀神，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深邃的存在??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意志，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一个声音在我意识最底层响起，没有言语的形态，却直接烙印在我的道果之上。那不是传音，而是概念的灌输，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光，照亮了所有未知。

我浑身剧震，连【景迁黄泉】的水流也为之一滞。

这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这是一种……超越了敌我范畴的“认知”。

“你是谁？”我在心中回应，不敢有丝毫轻慢。

“我是你未曾斩断的‘前因’。”那声音平静如渊，“是你在无数轮回中遗落的碎片，是你每一次选择之后被舍弃的可能性。我是你的影子，也是你的回声；是你的起点，亦可能是你的终点。”

轰！

仿佛有一柄无形之剑劈入神魂，刹那间，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我看到自己曾是一位温润儒雅的书生，手持竹简行走于战火纷飞的人间，只为记录一段即将消逝的文明；我也曾是一头荒古异兽，盘踞在时间裂缝之中，吞噬过往亡魂以延续生命；我还曾是一名无情剑修，斩尽七情六欲，只为证得纯粹之道……这些都不是今生的经历，却真实存在于某种更高维度的“可能性”之中。

“这些都是……我？”我难以置信。

“每一个选择，都会分裂出新的‘你’。”那声音缓缓道，“你修行至今，斩杀敌人无数，可曾想过，你也曾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成为别人口中的魔头？你追求超脱，可曾意识到，正是这份执念，让你始终无法真正脱离轮回？”

我的心猛地一沉。

的确，我一路走来，凭借天赋、资源、机缘，步步登高，斩敌破障，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道路。可若从更高的视角望去，或许我只是在重复某种宿命般的轨迹??不断强化自我，不断否定他者，最终将整个宇宙压缩成一面只映照“景迁”的镜子。

而这，恰恰违背了“彼岸”的真义。

彼岸非独我之岸，而是众生共渡之岸。真正的超脱，不是凌驾于时光之上，而是融入其中却不为其所困，如同鱼游大海，虽处洪流而不失本心。

“所以……你要阻止我晋升？”我紧握道果，警惕升起。

“不。”那声音竟笑了，“我要助你完成最后一斩??斩‘我’。”

我愕然。

“你不明白吗？晋升彼岸，需斩断旧日因果。而最大的因果，不是你杀过的仇家，不是你欠下的血债，而是你对‘自我’的执着。你以为你在铸就道基，实则是在筑一座名为‘景迁’的牢笼。唯有斩去这个‘我’，才能真正触及时光的源头。”

话语落下，那股力量不再隐藏，而是缓缓浮现于我的识海中央??那是一道与我完全相同的身影，面容模糊，气息却浩瀚如星河倒悬。

他抬手，轻轻一点。

刹那间，我的【时序道果】剧烈震荡，所有凝聚而成的秩序开始瓦解，那些刚刚成型的纹路纷纷崩裂，仿佛整座彼岸之基都要随之倾覆。

“住手！”我怒喝，全力催动【景迁黄泉】，欲将其镇压。

可黄泉之水触及那身影时，竟如遇故人，非但未能侵蚀，反而主动退让，甚至隐隐有臣服之意！

“没用的。”那“我”轻声道，“你靠外物支撑道基，终究只是借来的力量。今日，我要你以己身之道，直面最真实的自己。”

说罢，他一步踏出，瞬间跨越空间，出现在我面前。没有攻击，没有威压，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我感到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那是对“存在意义”的质疑，是对“修行之路”的根本动摇。

“你为何而修？”他问。

我张口，却一时无言。

是为了长生？可长生若无意义，不过是一具不死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