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操劳三四时辰,两个月才能织出一匹蜀锦。
见皇后仍然乐此不疲,王贵人从腰间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上前为皇后擦汗。
“自陛下御驾亲征,大娘子日日与机杼为伴,竟比从前练剑还勤。”
王贵人低声道,语气里半是心疼,半是调侃。
皇后莞尔,目光仍不离锦面:
“陛下在前线为国操劳,而我在皇宫,什么也不能为陛下分担,只能为陛下织几件衣服送到前线,盼陛下暑凉冬暖。”
王贵人道:“可奴婢怎听闻,大娘子至今未曾寄一衣与陛下?”
皇后停梭:
“谁说的,寄有一件的。
“但陛下来信言,他在军中,与诸将士同甘苦,共衣袍,实不宜着蜀锦华服。”
“那大娘子还要继续织?”王贵人不解笑道。
皇后轻抚锦面,嘴角含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往日最喜欢我为他织的云纹锦衣,待陛下回到成都,我再将这些……”
王贵人却是忽然将她打断,再次调笑了起来:
“哦,奴婢知道了!
“待陛下回到成都,见到大娘子为陛下织的锦衣,便当知大娘子为陛下做了……”
“好了,休得多言。”张皇后将王贵人打断,继续坐回织机前摆弄起了梭子。
王贵人见此情状,以袖掩口,噗嗤一笑:
“当年大娘子未嫁陛下时,弯弓跃马,左牵黄,右擎苍,英姿不让儿郎。
“今日却温言婉婉,手中织杼,全然贤妻良母模样了!”
张皇后不以为意:
“贤妻良母怎么了?
“既为皇后,自当有母仪天下之责,总要收收性子,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顽劣了。
“就是…就是没能为陛下诞下皇嗣,没能当成良母,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国家。”
王贵人闻此一滞,思索再三,最后道:
“大娘子,你说…陛下亲征得胜,意气风发,天威一时无两,会不会变了心,回来之后对大娘子不再像从前那般了?
“不然…不然他为何要在关中迎娶别的女子?”
“休得胡言,真若如此,陛下不会将小妹接去长安。
“至于迎娶关中女子……天子娶亲,岂与平常人家相同?
“不过政治联姻而已,你呀,这么多年了还是什么也不懂,回去多读些汉书,不然的话,往后怎么能为陛下分忧?”
王贵人瘪瘪嘴做了个鬼脸:
“是是是,大娘子倒是给我几本汉书,我回去一定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