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船只矮小,视线不佳,在顺流而下打出优势,军心士气大涨的情况下乘胜追击,确实很容易上头,最后落入吴人陷阱。
好在陈曶明白,这一次汉吴水战的胜负,并不在自己统领的第一波水师身上,而在隐于上流,由天子亲自坐镇指挥的楼船大舰。
为了把戏演得真实一些,诱敌尽出,他指挥旗舰追得最深,直接追到了横江铁索前。
之后才指挥大筏,焚起猛火油灼烧横江铁索。
如此一来,他的视线变得更差,倘若不是大汉楼船、大舰的熟悉的生鼓角之声自上游传来,他甚至都不能知道,由天子统率的大汉楼船大舰已经抵达战场。
举目四望,陈曶终于对眼下战况有了更为细致的了解。
吴人水师此刻虽已被大汉首尾夹击,但大江最上游,有一支吴人船队硬生生挡住了上游汉军的攻势,为吴人楼船旗舰引领的这一部分水师争取到了空间与时间。
如此一来,他所统水师仍然陷在吴人重围当中。
上游是吴人水师,下游,则是被自己所统水师驱赶追杀到横江铁索外的中小型战船。
他所统这支船队,已然失去了腾挪的空间。
虽然不会有覆灭的危险,但是毫无疑问,今日大江最艰难的血战已经来临了,吴人在作垂死挣扎,奋命发起最后一击。
“撑住!”
“全给我撑住!”
“陛下就在我们身后,只须一个时辰,吴人必败!”
“将军!左舷!吴狗上来了!”一名亲兵满脸是血,指着左侧船舷惊呼。
陈曶循声望去,只见几名吴军悍卒已然砍翻了两名大汉水手,正试图扩大突破口。
他们眼神凶狠,动作刁钻,显然是水战老手,深知在晃动的船板上如何发力,如何保持平衡。
陈曶冷哼一声,吞下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江风,反手“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
此剑并非饰物,剑身狭长,寒光流动,乃百炼宿铁所铸。
整个大汉仅有数柄,天子亲赐,锋锐无匹。
“守住望庐!弓弩手,压制那艘斗舰!”陈曶对身旁军侯下令,其音虽高,却沉稳不乱。
言罢便持剑扑向左舷战团。
一名吴军什长刚用环首刀格开一名汉卒的直刺,正欲顺势劈砍,忽觉眼前一花,一道冰冷的剑光已如毒蛇般递到喉前。
他甚至没看清来人的动作,只觉喉头一凉,全身气力瞬间泄去,嗬嗬两声便栽倒在地,鲜血汩汩涌出,染红甲板。
陈曶一剑得手,毫不停留。
手腕翻转,剑光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另一名吴卒势大力沉的劈砍,精准刺入其腋下甲胄缝隙。
那吴卒惨叫一声,兵刃脱手。
陈曶侧身让过喷溅的鲜血,左脚为轴,右脚猛地踹出,正中第三名欲从侧面偷袭的吴卒膝盖。
“咔嚓”一声脆响。
那吴卒腿骨竟是立断,惨叫着滚倒在甲板上。
陈到剑术号为汝南冠首,昭烈爱之,陈曶作为其子,剑术虽有不及却也远非普通军卒能比。
无有太多花哨。
每一刺、每一抹,皆精准指向敌人防护最薄弱之处。
或咽喉,或面门,或甲胄接缝。
每中要害,极其高效。
水战不比陆战,跳帮接舷战的时候,战阵难结。
个人勇武与杀人技艺、经验的重要性,远比步战要大得多得多,这就给了陈曶这样的战将发挥个人勇武与技艺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