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北荒原的传闻愈演愈烈。
有人说,那提灯女子已收七人为徒,夜夜游走于罪恶之地,以血画符,逼人自首;
有人说,她已在地下重建“天悯祭坛”,准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共情之力反噬整个修行体系;
更有人说,她根本没离开归墟,现在的她,不过是旧神制造的幻象,用来加速世界的崩溃。
真假难辨。
唯有事实无法掩盖:
短短半年,又有十九个隐秘据点被毁,三百余名涉罪修士伏法,七座曾参与“清净献礼”的宗门彻底除名。
而每一次行动之后,现场总会留下一朵血绘的夜听花。
花瓣纤细如刃,蕊心如眼,仿佛在说:
**我看见了。**
***
又一年春。
桃花再开。
小镇茶馆重新开门营业。
老板娘依旧戴着面纱,右眼蒙布,左手藏袖。只是这一次,她身后多了七道身影??五男二女,皆气质清冷,目光深远。他们不说话,只默默扫地、煮水、迎客。
孩童依旧在门前嬉戏。
老人照常来喝寒心茶。
一切如常。
直到某个雨夜,一名醉汉闯入,大声喧哗,扬言要强占茶馆做赌坊。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打手,个个凶神恶煞。
老板娘走出柜台,静静看着他。
醉汉狞笑:“怎么?怕了?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城主府的红人,三天前刚送两个‘资质不佳’的杂役进山‘修行’,嘿嘿,其实就是喂了护山灵兽!你们这些平民,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没说话。
只是抬起手,轻轻摘下面纱。
右眼金瞳冷冷注视着他。
下一瞬,醉汉双眼翻白,跪地痛哭,口中不断重复:“我对不起那两个孩子……我对不起……”
他身边的打手一个个倒下,抱头痛哭,自曝罪行。
城主府连夜派人来抓人,却发现整座府邸上下百余口,全都陷入幻觉,哭喊忏悔,无一幸免。
第二天,朝廷派钦差前来调查。
百姓围聚茶馆外,有人跪地叩首,称她为“明镜使”。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满街泪水与真相,轻声对身旁盲女说:
“你看,他们终于开始害怕了。”
盲女微笑:“因为他们知道,再没人能假装看不见。”
她点点头,重新戴上面纱,转身走入茶馆。
铜壶正沸,茶香袅袅。
窗外,春雨又起。
檐下滴水,落在石阶,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像极了那年,她第一次看见人间烟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