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从茶壶底下拽出一张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被人塞在那的纸条。
窦谷乔?司徒如妍?明王之子还是小二?裴今遥将可能的这几个人通通想了一遍,这几人都与她近距离接触过,想动手脚并不难,难的是这群人展现出的自诩好意。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想知道裴家灭门的真相吗?
言下是要与她交易合作,明堂的人果然名不虚传,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只要有利益他们甚至可以容忍先前的得罪。而这张纸条不仅告诉了裴今遥,他们手上掌握着超乎她想象的能力和实力。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他们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把纸条递到她眼前,那么想杀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既然没杀她那自然已是莫大的恩惠。
在他们的想象里,裴今遥这事就该以表涕零地赶紧同意了。
“真高高在上啊。”裴今遥看着那行云流水的每一个字,半晌才将这张纸条浸在剩下的茶水里,深色的茶水没过纸张洇开水晕,一点点、一点一点地吞噬掉黑白二色。
解决掉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后,裴今遥正欲起身离开,忽余光瞥见个身影从某个雅间出来,她下意识往后一躲。那人也只粗略看了一圈没在意也没看见她,出来后就匆匆地踩着台阶走了下去,神色匆忙。
是越柘,越大人!
上一次在外见到越柘大人好像也是在这家酒楼,那时的他与禺东的官员碰了头交谈,今日……竟又一次的碰见了?
裴今遥这才起身,轻巧地踱步到越柘刚刚出来的那间雅间,没多停留只是将雅间名记下了。随后再紧跟而下,可越柘走得太快早已看不见踪迹了。
-
“裴大人来了。”
明食轩今日生意很好忙活得热火朝天,除了昭月三人和后来阿菊,铃乐坊放籍后又来了几位姑娘在这当帮工,都是想靠自己努力赚钱努力生活的,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每天开开心心的。
裴今遥有时心生疑惑或觉得厌倦,就会来这里看看或坐上一会儿,无须多久就会重新冷静振作。
昭月她们做惯了看人脸色的活计,能敏锐察觉出裴大人今日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心情不好时她们也不打扰,就静静地给她端上几碟糕点任她神游。
而今天。
泠然也不说话,只一劲地往她眼前端新研制出来的糕点和茶饮。
她们之间是心照不宣,可旁的人并不清楚。洛花难掩疲惫地从隔壁铺子飘然而至,先吞了两块糕点下肚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才勉强缓解额头的经脉跳跃的疼痛感,也才看见裴今遥。
恍然想起一件事来。
“嗯?”
没等昭月她们紧张地阻止,裴今遥从自己的空间里脱离,温柔地看向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洛花夸张地捂住了心口满脸陶醉,要不是裴大人喜欢男子她都要动心了好嘛!她的耍宝惹得裴今遥笑了笑,将不好的情绪压下去,神色明媚许多。
“前几日宁安府衙的左捕头找上我,想请我为吴家小姐看病,我原是同意的可这过了好些时日也没等到下文,想问也老是碰不上左捕头,问林捕头吧他这几日也看不到人影。”她也说起了正事,“要是吴家小姐没事那可太好了,可当时左捕头很着急忙慌,我也是不着上不着下的瞎担心。”
裴今遥也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们了,上一次还是她转任户部的时候,跟他俩和王慕祈那三人在一起聚过一次。
“哦他们跟着管大人在办一桩案子,太忙了。”不过她听王慕祈说过,城郊磐白寺死了好多人又挖出来很多尸骨,因着这事已经忙了数月,刚要结案又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一伙山匪的老巢。
林奕暄和左阳如今正忙活剿匪的事呢。
“吴家小姐是?”她转而问道,还真没听说左阳与哪家姑娘相看过。
洛花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我担心的根本,吴家小姐正是东城光禄寺吴大人家的那位外孙女。”
裴今遥微微仰头想了想,朝中官员众多姓吴的官员不在少数,光禄寺就不止一位,实在是想不到。
流云从旁边走过听见了一耳朵,适时添了一嘴,“吴家小姐啊,就是有传出过您与吴家小姐定亲的那家啊!”
“挺可怜的。”
“是啊听说身子很弱,又寄人篱下的,传出谣言后裴大人成亲自是不攻自破,她也是倒霉被人背地里嚼了不知多久的舌根,是个可怜人啊。”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裴今遥还真从记忆深处将这位吴家小姐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