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清晨明亮的白光恰好穿透教堂狭长的条形窗,如同舞台追光般倾泻而下,将持剑而立的伊莉丝笼罩其中。
女人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晕,微风吹拂着她素色的长裙和随意半扎的发丝。剑柄上那颗鸽血红宝石,在她垂落的衣袖间轻轻摆动,折射出细碎而璀璨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泪,又似燃烧的星辰。
他缓缓抬起右手,庄重地按在剧烈跳动的心口,左手则轻轻覆上冰冷的剑身。
低沉的誓言在空旷寂静的教堂里响起,一言一语都仿佛带着心脏搏动的回响:
“以此刻照耀吾身之光为证,我,赫克托尔,于此神圣之地宣誓,守护、忠诚、真理与公正之誓永铭于心。吾将时刻秉持骑士之谦逊、勇气与怜悯,不以力量欺凌弱小,不以荣耀谋求私利,我的力量,皆为践行此誓言而生。
此誓,以吾血为契,以吾魂为押,若违此誓,愿光明弃我,愿名号永世蒙羞,存在被众灵遗忘!”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头颅深深低垂,姿态虔诚而卑微。
“汝之誓言,已为诸界所聆。誓言非轻语,谨记吾之告诫:”
伊莉丝屏住呼吸,双手紧握剑柄,将沉重的护国之剑稳稳抬起。
剑尖轻触他宽阔的左肩,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赐汝力量,警惕傲慢,汝剑所向,非仅为血肉之敌,更在心灵之暗;”
剑身移动,落在右肩:
“赐汝勇气,擦亮慧眼,忠诚非盲从,勇敢倾听真理之源;”
最后,剑脊带着千钧般的郑重,轻点他低垂的发顶:
“赐汝智慧与灵光,保持谦卑与怜悯,勿让虚荣蒙蔽汝眼。”
伊莉丝收回长剑,手腕翻转,将剑柄稳稳递向他:
“汝已非仅为持剑者!起身,赫克托尔。”
男人稳稳接过那柄象征责任与荣耀的重剑,应声而起。
剑身的重量压在他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期许。
“汝之传奇,始于此刻!骑士,以汝之生命与荣耀,践行汝誓!”
啪!
一旁的小修士有气无力地合上那本厚重得能砸死人的典籍,又打了个泛着泪花的、惊天动地的大哈欠。
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除了麻木,就只剩下“我想睡觉”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他用一种近乎梦游的语气,面无表情地宣布:
“好了,现在你可以打他了。”
“什么?”伊莉丝以为自己被晨风吹得幻听了。
“给他一巴掌,”小修士抬起眼皮,嘴角极其诡异地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带着点报复性的恶意,“提醒他别忘了刚才发的誓。这是仪式的最后一步,不能省。”
“动、动手吧。”赫克托尔闻言,非但没有异议,反而正了正神色,将脸微微侧向伊莉丝,一副引颈就戮的坦然模样。
伊莉丝嘴角抽了抽,看看一脸严肃的骑士,又看看“不怀好意”的小修士。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像拂去灰尘般,极其敷衍地、象征性地在他脸颊上轻轻“触”了一下,力道轻得连只蚊子都拍不死。
男人却仿佛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交接。
他顺势牵过那只“行凶未遂”的手,再次单膝跪地。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手背,然后珍而重之地将她的指节,如同触碰最圣洁的圣物般,轻轻印在自己滚烫的额心。
低沉的嗓音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在寂静的教堂中回荡:
“心之誓,唯向至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