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序被看到的东西弄得有点紧张,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背着窗帘,说:“花里有虫子。”
庄和西目光静静的,语速变慢:“是吗?”
“是。”何序扽着一片子抖了抖,说:“掉了,我多浇点水淹死它,和西姐你不用害怕。”
庄和西:“我什么时候说我害怕虫子了?”
何序:“……”
言多必失,果然言多必失啊。
何序视线离开地面某一处,想找补。
话没出口,听到庄和西说:“浇吧,淹不死不许停。”
惯有强势中带着略微一丝戏谑的口吻。
前后两句连起来,有点像——
哄小孩儿。
何序看着庄和西微怔,窗帘被吹得从她脊背上滑下来,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地板上的玉兰芽鳞和何序怔愣的思绪。她趁机把芽鳞捡起来,暗暗庆幸庄和西把浇花的活给了她,否则她每天晚上不经同意进她房间的事情就败露了,那时还得了。
还好还好。
何序保持着逃过一劫的好心情继续浇花。
庄和西胃口不错,饭已经吃了三分之二,最后那点她用叉子切得很碎,吃得更慢。
吃完,收拾好,两人一起乘电梯下车库。
何序发现庄和西今天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进电梯之后她一直走到最里面倚着,没了往常那种挺拔感,但还是很好看。
何序只在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规规矩矩站在靠近按键的地方,目不斜视。
无声的电梯像是有光的深海,海水从古至今,始终保持着它惯有的沉默。
何序站在这片古老的沉默里,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电梯一路不停,匀速下降。
白色数字跳变成“3”的时候,后方忽然传来庄和西的声音:“何序,明天开始,我是不是应该把门窗锁了睡觉?”
毫无征兆的提问,内容有些敏感。
何序想,阳台有玻璃,寒风又吹不进来,那为什么要突然锁门窗呢?
喜欢密闭空间带来的安全感,还是,发现了什么?
何序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她背对庄和西抿了一下嘴唇,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吗和西姐?”
庄和西视线隔着墨镜,停在何序红通通的右耳上:“你说呢?”
“叮。”
电梯到了。
何序的心脏被一缓一急两道声同时提到高空,她按捺着慌张侧身用手挡着门,等庄和西先出。
庄和西看着何序那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漏洞百出的模样,微妙地抬了下眉,直起身体往出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香风和薄荷齐齐扫过何序鼻尖,她浑身一紧,感觉到一根细软干燥的手指从右耳上刮过去,留下一片淡淡凉意。
庄和西细长骨感的手指间夹着片新生的苹果绿薄荷叶,故意放慢语速说:“也没怎么,不想睡着之后被谁偷偷摸摸叮这么大一个蚊子包而已。”
……哦。
和西姐只发现了蚊子的错,没发现她的。
还好还好。
谢天谢地。
谢那只艰难越冬,但已经被她淹死在花盆里的蚊子。
何序看着庄和西的最后一截发丝消失在电梯口,抬手挠挠突然又开始发痒的耳朵,往出走。
庄和西化妆的时候,何序一直抱着羽绒服、围巾那一摊子东西,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很清楚看到她皱了四次眉——每次皱眉,她的视线都会不自觉下移,看向左腿;每次看她看腿,何序都会不自觉蜷缩手指,抱紧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