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西姐到底要和谁过年?
揣着这个疑问,何序一路警惕地留意着周围情况,生怕谁撞到庄和西。
庄和西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何序还以为她在和约的人交流接头地点便没催促她,也没问她现在去哪儿,只是跟在旁边慢慢腾腾走了一阵,忽然听到她说:“想不想坐小火车?”
何序下意识想说不。就今天这人流量,玩哪个项目不需要排队,除非多花钱,但她这种穷人绝不可能把钱花钱吃喝玩乐上。
庄和西一眼识破何序心里的弯弯绕绕,懒得继续问她意见,直接说:“走吧,前面没人排队。”
何序:“?”
何序视线从庄和西手机上扫过,看到她买了好长一排VIP。
全都是最V的VIP。
两人份。
所以她刚才一直看手机是在买卡,不是和约的人接头?
所以——
她今天是和她一起过年?
何序脚底的步子顿了一下又快步跟上,伸手抓住一个光跑不看路的小孩儿的衣领,把她从庄和西腿边提走。拥挤的人流里,小孩头仰头,何序低头,两人对视片刻,何序在她瘪嘴要哭之前,给她手里拍了一个钢镚,说:“去买糖吃。”
小孩子:“……一块钱在这里只能买到糖纸。”
何序:“那还给我。”
钢镚被拿走了。
小孩儿因为事情的发展太超出常识,忘了哭,急急忙忙跑去找爸妈要糖吃;何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小插曲,忘了继续思考,只顾兢兢业业给庄和西当跟班。两人卡用了一张又一张,即使遇到爆火项目必须排队也只排几分钟,过得很快,全程不见等待的烦躁。
中午,何序坐在高空玻璃房的窗边,边吃午饭边同情下面长龙一样的队伍,第一次知道年还能这么过。
她记得去年从除夕到初七,她连续上班八天,也只拿到双倍工资;往前不是在擦桌子收拾碗筷,就是在给客人端茶递水,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这种只管吃喝玩乐的年可真有意思。
何序吃了一大口牛排,忽然觉得这种除了贵没其他任何特色的肉也挺好吃的,眼睛不自觉眯一眯,又弯又亮。
庄和西原本在看外面,余光捕捉到何序的动作,她搭在水杯旁的右手微微收拢,看向对面——阳光斜过来的方向,有人埋着头认真吃饭,有乱翘的发丝在挑逗彩虹光斑,有嘴角在口罩后持续保持上扬。
下午突然降温,大半个游乐场的人都在缩脖子跺脚。
何序完全没有感觉,一是她有厚实的围巾,二不用辛苦排队,三她大部分时间都和庄和西在纪念品商店里待着。
庄和西似乎对这些小玩意没什么兴趣,全程动作懒怠,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抬一抬手,随便捏个东西扔何序篮子里,何序都怀疑她根本不知道扔过来的是什么。
可怎么说呢,有钱人就是有这种随时享受便利、随意挥霍的资本。
好羡慕啊。
何序攥攥篮子,跟紧庄和西。
半小时后,两人去结账。
何序眼里全是显示屏上蹭蹭往上跳的价格,被提醒装东西的时候,才看见庄和西从众多小物件里挑出了个什么拿着,说:“剩下这些帮我送到停车场。”
收银员:“好的,请您保留好收据凭证。”
从商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天开始擦黑。
何序依旧保持高精力高警惕心,随时留心周围情况,蓦地,她手腕被庄和西攥住,用力往左侧拉了一下,她脚下踉跄,大半个身体跌进庄和西怀里。
“看着点立牌。”
庄和西的声音响在头顶。
有多近呢。
何序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庄和西说话时咙震动的幅度,还有气息透过口罩打在眼尾的湿热。
何序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站直身体说:“谢谢和西姐。”
然后扫一眼斜前方的商品立牌,开始总结经验:出门在外不能一门心思看庄和西,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高全局意识。
何序朝着空气点点头,问庄和西:“和西姐,喝东西吗?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