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和和西姐谈吧。
何序猜测。
心里的疑问很快被这个猜测打消。
“行的行的,”何序连声道,“麻烦您了。”
话说完那个瞬间,何序感觉头顶火辣辣的,像是注视,可什么样的目光才会给她带来这么强烈的感觉?她来不及确认和分析原因,关黛已经把话接过去了:“说什么麻烦,我巴不得和你们家姐姐多呆一会儿。”
关黛说着朝何序眨眨眼睛,咬耳朵一样凑到她跟前,用手挡着嘴说:“你也知道她漂亮吧,今天还是冷脸大小姐,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进的劲儿招得我根本没有办法挪不开眼。”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吐字时喷洒过来的热气让何序不自在,偏她人微言轻得罪不起关黛,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和西姐什么样子都漂亮。”
关黛:“哈哈哈!”本是豪爽畅快的笑声,何序却觉得耳膜鼓胀不适,她抬头去看发出笑声的人,只见她突然眉峰高挑,海上潮湿感浓重的夜色也掩盖不住瞳孔里的那股翻滚的灼热,“今天尤其让人心动!”她说。
何序心跳漏了一拍,某个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找到耳膜鼓胀不适的原因了,她本能转头看向庄和西。
“……”
庄和西已经转身走了,原地只剩下一片窄窄的裙摆和视觉残留的背影,莫名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关黛不止不惧,还短促地笑出一声,满脸无可奈何:“又跑。”
她说着话快步追上去。
何序也无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两人并排立在一起,一个身姿笔挺,面朝大海站着,一个姿态懒散,胳膊肘撑着护栏望着对面的人时,她步子慢慢顿住,垂下眼,转身朝楼梯走。
楼梯真的很抖,超过了四十五度,仍然挡不住关黛那嗓子被海风和海水声过滤了两次的笑声。
“至于吗?我不就是说了句喜欢你,犯得着躲来这里?”
“是我太唐突了?”
“好好好,怪我之前没有表示,今晚我会把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你看。”
“你看吗?”
“和西。”
叫名字时忽然软下去的声音比船舷徐徐破开的浪还要柔和许多,何序步子闪了一下,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一动不动站在楼梯下的阴影里。
这里月光照不见,海风也吹不到,没那么冷。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下巴缩进衣领里,拖沓着步子朝船舱走。
她走得格外认真,都走神了,没能听到庄和西冷得刺骨的那句:“关黛,你真看不出来我和何序什么关系?看出来就别仗着她人小听话,拿你大制片的身份压她。”
“我压她?好吧,我承认对她有敌意,她配不上你。”
“你就配得上?”
“和西,这么说话就难听了。你既然看中她,刚才为什么不帮她?我可听昝凡说了,在你家的时候,你为了何序把她堵得哑口无言,怎么今天忽然冷眼旁观?”
“……”
“因为她在选择题面前,毫不犹豫选择放弃你?你生气了?或者,你只是急了、慌了……嗯!”
无人看见的飞桥上,一向高高在上的关黛被人掐着脖子推在护栏上,大半个身体悬空,画面极为惊悚。
下层的宴会厅里则依旧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是高昂的兴致。
何序站在门口看了眼,没找到查莺,就发微信和她说了一声,回来自己房间。
在这里,她不住庄和西隔壁了,和她之间隔着查莺,那她就是把头发全部夹到耳后,耳朵竖到最高也听不见庄和西那边的声音。她洗脸出来在窗边坐了一会儿,拿上笔记本和手机走到门口坐下,背靠门板继续学习急救常识。
门外不断有人经过。
有的人脚下醉醺醺的,透着酒气;有人急不可耐,还没进门就开始接吻,走廊里都是他们的口耑息。
何序听着那声音目光轻闪,耳朵在发丝底下慢慢烧起来。她抬肩蹭了蹭,之后的注意力很难再回到视频上。
视频兀自在放,她兀自走神。
眼神彻底放空的时候,关黛在飞桥上说的那些关于“喜欢啊”,“躲啊”的声音开始在她脑子里缓慢回闪,一遍一遍重复。
她保持着空白的状态,心跳渐渐变得沉闷无力。
怦,怦,怦……
临近一点,何序终于回神,低头看了会儿笔记本上鬼画符一样的字迹,撑着地板起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