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西激烈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带着那一泓幽闭深谷已经完全无法承担的泱泱大泽,像南方(下)缓缓移动,在起伏丰富的土地上寻找新的栖息地。那一路,它始终潺潺流淌着,将经过的土地一片一片全都打湿通透,然后枕流而观,欣赏它们被一点一点滋润、溶解的壮观浩瀚。
四季淅淅沥沥,春溪潺湲不止。
流水拖长的调子跨过起伏高山,淌过孤寂平原,绕过圆润卵石,在石缝间悄然汇聚成河。
庄和西走过去,与它四周的土地接壤,严丝合缝;与它在泠泠作响的流淌声中的交融,迅速成为一体。众沤聚浪、百川归海,新生的壮阔大张旗鼓着奔走昭告。
何序抠抓着手指,连哭得变得微弱。
……
第45章
时间不知不觉跨过零点,魔幻绚丽的科技新都也终于渐渐陷入沉睡,周遭万籁俱寂。
何序浑身无力地侧躺着,沙哑喉咙里依旧抽噎不止。
庄和西从身后抱着何序,手指从她酸胀的小腹揉上来,摩挲着她赤红灼烧的耳朵。
习以为常的温存动作。
庄和西至今不知道它代表什么。
而何序,起初没有反应,待最后那阵漫长难熬的余韵过去,她身形剧烈抖动,眼泪和白天的暴雨一样疯狂往下淌:“我不是她……我不想做猫的星期八……我不是……”
迷茫又委屈地哽咽,眼泪越滚越凶。
庄和西伸手接了一颗,在掌心里碾碎,回想起房车上听到过的类似梦语。
当时这个人给的解释是“我不是猫”。
她把这个回答理解为情趣,放纵地拉着她又缠绵了很久。
现在回想……
她嘴里似乎没有一句真话,张嘴就在骗她,背着她、看着她、离她近离她远的时候永远都在骗她。
怒气蜂拥而至。
又被不断碎落在掌心里的眼泪淹没,被反反复复的“我不是”、“我不想”和身前那具蜷缩发抖身体勉强拉扯回理智。
庄和西心平气和地想,没关系,既然已经知道她错在哪里,往后慢慢纠正、修剪就是了。
她有的是时间。
今晚是所有修剪过程的开端。
庄和西手更用力地摩挲何序的耳朵,刺激她,撕裂她,在她濒临崩溃那秒倏地放轻动作,俯身在她耳边:“为什么不想做她?”
何序怔愣一瞬,耳畔响起蜂鸣般的白噪音。
庄和西将何序压在床上,手掐着她湿漉漉的下颌:“不想做她,你想做谁?”
何序颌骨生疼,远不及耳朵上又一次加重的摩挲力道带来的那股铺天盖地的情绪猎杀。她仰望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摸不到的女人,肩膀突然开始剧烈抽动。
痛苦难过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像被遗忘的幼兽在漫无边际的荒草地上哀嚎。
庄和西目光不错地看着,掐在何序下颌的手指上移握住两腮,逼她张开嘴,把徘徊在喉咙里的那些细碎声音露出来。
“何序……何序……想做,何序……”
“你现在就是何序。”
“不是……和西姐……不是……”
“你想在庄和西面前做何序?”
“……”
哽咽静止两秒,变成嚎啕,像是另一种形式的默认。
庄和西仍有暴戾余韵的嘴角被这哭声取悦,极慢地向上扬起来。她满意地俯身在何序唇上,如同奖励一样亲吻她,安抚她,却并不给她太多喘息时间:“为什么想在她面前做何序?”
何序长久维护着的谎言已经被撕开了缺口,本能变得不那么牢固,有人像是疼爱一样抱着她抚摸她的时候,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曾认出来的真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往出冒:“想要……她的好……真是我的……”
可是没有。
可是……她说她这辈子最痛恨心机、算计、利益交换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