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代每一秒都想出声劝点什么,最终只是被一道压在心底的叹息盖过。
将心比心,假设有一天她也走到了要靠一个人的爱才能活下去那步,也许会和裴挽棠一样,可以给那个人任何东西,接受她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接受她不爱自己。
“去准备早饭吧。”裴挽棠说。
胡代回神,垂在身侧的手短暂握了一下,说:“好的小姐。”
裴挽棠转身上楼。
卧室里,何序还在睡着。
现在是七点半,已经超过她平时的起床时间半个小时了,她仍然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裴挽棠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深黑森冷的瞳孔里陡然闪过一阵慌乱,快步绕到另一边摸何序额头。
发烧了……
什么原因导致的不言而喻。
昨晚从包厢到卧室,加起来超过两个小时,何序的身体始终被强制拔高在一个极端亢奋的状态,它承受不了了。
裴挽棠呼吸变得浅而急促,甚至感到窒息,需要大口喘气。她用力掐住脆弱的左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掀开被子给何序换衣服。
何序昏沉沉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裴挽棠再脱自己的睡裤。她表情凝固一瞬,条件反射推开裴挽棠的手,缩在床头:“真的不行了,等两天,等两天行不行?就两天……”
何序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急忙抬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慌乱地抓着衣服说:“我帮你行不行?我用嘴,我不碰你,裴挽棠,我……”
“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
去医院医生肯定就知道她怎么了,她要是出于爱被弄成这样最多就害羞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可不是呀,不是出于喜欢弄成这样太不要脸了。
何序手足无措地拉开床头柜,抠开一粒裴挽棠常吃的退烧药就往嘴里塞。
“何序!”
“我吃药了,”何序张嘴给裴挽棠看,“已经咽下去了,真的,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带我去医院,我不想去。”
何序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裴挽棠还在床边站着呢,她就敢跑。
果不其然被她拦腰抓了回来。
“……”
该怎么形容这一秒的心情呢。
何序怔着,空洞视线落在手机上,但已经不想像昨天那样,打开备忘录,提醒自己喜欢她,不要恨她了。
她有一点怨恨了。
她想回东港,想找姐姐,想哭。
眼泪掉出来之前,横在腰上的手忽然松开。
何序前倾的身体微微踉跄,看到那只手在半空停了几秒,慢慢抬上来抱住她的肩膀,特别紧,后面的身体也紧紧倾靠过来,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和她脸贴着脸,说:“不想去就不去了,你身体好,吃了药很快就能退烧。”
“……”
温柔得何序做梦都没梦到过的声音,和手臂、怀抱一起拥着她,耳边反复回放刚才那句像是哄她一样的话。
不想去就不去了。
不想去就不去了。
……
何序挂在眼眶的泪珠荡了荡,滚在裴挽棠手臂上。
何序最终还是没有被带去医院,但上班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她一坐下,罗英就急忙走过来问:“何序,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何序烧还没退,脑子昏昏沉沉的,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罗英松一口气:“我们本来想等你一起走的,但是霍助刚好也在那儿吃饭,说她顺路送你,让我们不用管,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何序:“嗯,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