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客手中的判官笔挽了个花,往胸前一横,当先朝着张镰攻了过来。
这墨知客一手判官笔,如挥墨泼洒般,点、横、竖、勾,一笔笔如铁画银钩,他的攻势便如那一蹴而就的大字般,将一个“困”字用招式勾连,顷刻间将张镰困在一方牢笼之中。
张镰面对这名金榜十七的高手,也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少阳剑配合轻功横挪躲闪,避开这一字形成之攻势。
墨知客见张金竟然凭着出色的轻功躲避他这困字诀,笔锋一转,臂上用力,一股气势喷涌而出,勾勒间化成一座巍峨山峰。
一个“压”字带着蓬勃气势,朝着张镰一压而下。
“好!”张镰越战越勇,见这一字袭来,豪情顿生。
这墨知客独创的书法融入武道,虽不是正统的武学招式,可却有种澎湃激荡之势,其招式随着书写的字体变化,时而气势逼人,时而蜿蜒缠绵,竟有种独特的美感,宛如一人在张镰面前书写一篇庞大的笔墨江山,其招式多变,攻势之强,武学造诣之深,让人叹为观止,果然不愧是金榜排名还在木子华之上的高手。
张镰难得遇到这样强的对手,一时也认真起来,他们二人,一个轻功飘逸,一个笔墨带势,这一场打斗委实精彩。
一来二去,三四十招,还未分出胜负,墨知客早已不敢轻视对面的年轻人,原以为是世子找来的江湖浪子,没想到竟也是位高手。两人酣战之下颇有种棋逢对手之感,竟也觉得畅快淋漓。
不过战斗总要结束,墨知客手腕一抖,气息一变,一时间周围陡现杀机,只见他长笔一辉,一个“杀”字飞速成型,只差这最后一点,便可成势。
张镰眼中只见这一招一笔间,自己似乎被压制在对方的杀意中心,挣脱不得。
墨知客气运于臂,手中一抖,竟用真气生生从那判官笔的笔尖处逼出一个墨点,恰恰点在这“杀”字的最后一笔上。
字已落,势已成!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在这“杀”字的最后一笔中,一点银光由小而大,一把银色的剑尖破开这最后一字,好似从纸张的对面穿透而出一般,蓬勃的气势狠狠将这个杀字绞散,真气凝成的字破碎如飞絮般散向四面八方,那一柄长剑化作一条游走的银龙,冲天而起,挣开束缚,翱翔于天地。
一战已败,墨知客看着面前这名男子,不无感慨,刚才那最后一招委实太漂亮了。
“此战,是我败了。”
张镰拱手一礼,“最后那一杀字,有其形却未有其意,张金多谢墨前辈手下留情。”
墨知客点点头,洒然道:“败了就是败了,无甚可说。”
说完,转身毫不迟疑地走了。
“张,张金,你真是太厉害了!”祁景骞一把扑过来,将张镰抱了个结结实实。
“墨知客那么厉害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本世子,本世子后半生有救了!兄弟,明日的比武,就靠你了!”祁景骞边说边兴奋地拍着张镰的肩膀。
“走,今日本世子请客,我们不醉不归。”说完,拉着张镰的手臂就往王府外走去,“我们就去辉月楼,那里有最好的花酿酒。”
两人走远后,在刚才比武旁繁茂柳枝遮挡住的回廊中。
“王爷,要不要派人去把世子找回来。”王府管家贺兴朝着身前的远山王祁远山问道。
“原以为这臭小子是找人来搅局的,没成想还是个高手。你查到什么了?”
“此人来历不明,不过小人查到这张金就住在定西王府上,似乎是定西王的人。”贺兴恭恭敬敬回道。
“哼,看来这小子是找他表兄搬救兵去了。”祁远山哼道。
“王爷,那要不要找人告知定西王一声,世子此番作为,应是不想参加选亲的,这另外找了个人,估计是……”估计是让人上场就认输了,这话他却是没说出口。
“呵,你我都能猜到的事,这小子还以为能瞒天过海,算了,既然他不愿意娶公主,牛不吃草也不能强摁着,算了吧,随他去吧。”远山王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是。”贺兴低头应道,心中却是奇怪,前几日王爷还一副对此次选亲势在必得的模样,怎么今日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他不知的是,远山王此刻心中也在叹息,他本是觉得那尉国公主端庄大方,若能做自己的媳妇,必能好好管管自己那个不孝子。原来他就属意公主,因他知这女子乃伪帝之女,无权无势,在尉国虽看着身份高贵,可也与棋子无异,此次来和亲,说得好听是结两国秦晋之好,说得不好听不过是尉国丢了个烫手山芋,而燕国为了示好,接过来罢了,辛贵妃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的四皇子娶这样的女子呢?
他原想着毕竟是公主,必定也知书达理,自己的儿子虽不成器,不过为人也不坏,不指着他建功立业,也想着能早日给他成亲生子,让他们夫妇赶紧抱上孙子,这两人正好合适。
可没成想,尉帝竟然亲封了公主一州,尉国实权的大将军付青玉还一副要给她择婿撑腰的姿态。这样一来,形势易变,那大家都烫手的公主一下就变成个各位皇子心中的香饽饽,辛贵妃更是急红了眼,甚至就连那已娶妻多年的三皇子都降发妻为妾,早已与威北侯府小姐定亲的二皇子都要参加选亲,大皇子那边若不是顾及着天下仕林的脸面,说不得也想亲自下场。
这一下子形势逆转,选亲之事暗潮汹涌,他本就不欲参与那几位的纷争,此时也萌生退出的心思,可都已经报名了,此时退出又多有不妥。传闻那付清玉将军喜怒无常,若惹恼了她,让她觉得自己看不起他们尉国的公主,岂不是闹得不痛快,思来想去,他早已暗中嘱咐墨知客,待打进了决赛就找个机会认输,没成想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哪里寻了个高手来给他作弊。
也成,这样便不显得突兀,反正他那纨绔儿子也不会有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