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这顿饭吃到后来,满室都飘着浓重的酒气。
陈稚鱼自己是吃得熨帖了,席间给两人夹菜,陆曜和陈砚也都照单全收,可越往后,那筷子便鲜少碰碗碟,只听见酒杯碰撞的脆响,你一杯我一盏,喝得没完没了。
她坐在一旁,只觉那酒气冲得人头晕,再好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加之那味道着实令她反胃,实在受不住那股子辛辣味,便悄悄退了出来。
站在廊下,陈稚鱼抬手在鼻尖轻轻扇了扇,仿佛还能闻到那缠在衣襟上的酒气,不由得蹙紧了眉。好好一顿家宴,怎么就变成了拼酒?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人从前素未谋面,怎么见面没半日就较上了劲。
“唤夏,鸿羽,”她回头吩咐守在门边的两个丫鬟,“你们且在里头看着,莫要让他们喝得太过头了。”
两人应了声“是”,她便转身,带着春月往西侧去。西厢房是今早才收拾出来给陈砚住的,她想着表弟一路风尘,带了些贴身物件,去瞧瞧有没有遗漏的,也好让丫鬟们及时添置些用物。
廊下的风带着雪后的凉意,吹得檐角的铁马轻轻作响。
陈稚鱼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心里头仍有些纳闷——陆曜素来沉稳,陈砚也懂事,怎么偏生凑到一处,就跟两只斗架的公鸡似的?
春月跟在陈稚鱼身后,踩着廊下的青石板,见自家少夫人一路都蹙着眉,脚步也慢了些,便知她还在琢磨正屋里头那俩人拼酒的事。
她忍不住轻声笑道:“少夫人,可是觉得方才那光景有些奇怪?”
陈稚鱼脚步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我瞧着。。。。。。怎么总觉得他们俩,像是有些不对付?”
春月闻言,干脆停下脚步,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语气肯定:“少夫人这话说得没错,依奴婢看,那架势何止是不对付,分明是较着劲呢。”
陈稚鱼愣了愣,眼底掠过一丝茫然:“可他们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表弟,素日里并无交集,今日才初见,怎么就。。。。。。”
“这您就不知道了。”春月抿唇笑了笑,“男人之间的计较,有时就跟孩童争糖似的,说不上来缘由,可那股子较劲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瞧方才大少爷那眼神,再看陈表少爷饮下那杯酒时的模样,可不就是互不相让么?”
陈稚鱼被她说得怔在原地,细想方才席间的情景,陆曜挑眉劝酒时的模样,陈砚仰头饮酒时的倔强,倒真有几分春月说的意思。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这叫什么事呢。。。。。。”
春月见她愁闷,忙道:“少夫人也别多想,许是喝几杯酒泄了那股子气,后头就好了。咱们先去西厢房看看,表少爷的行李可都妥当了。”
陈稚鱼这才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推开西厢房的门,暖炉里的炭火正旺,将一室烘得暖意融融。
陈稚鱼环视一周,见喆文果然将屋里收拾得妥当,桌椅书架擦拭得锃亮,床榻上也铺好了厚实的锦被,倒没什么需要添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