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眸光如刃,“我本拟明年春再动兵戈,但现在看来,等不得了。”
她咬唇思索片刻,忽问:“可有确凿证据证明李元通参与谋逆?”
“尚无直接往来书信,但他太子曾私会吐蕃使臣,地点就在西凉城外十里亭。”
“那就够了。”她语气坚定,“只需放出风声,说朝廷已掌握其通敌铁证,再派使者威逼利诱,必能使父子反目。李元通年迈多疑,最怕失权亡国,定会为自保而交出太子。”
赵立宽深深注视着她,良久方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我不是狠。”她摇头,“我是明白您的路数。您从来不只是打仗,而是用人心做刀。”
他嘴角微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明日我要召集群臣议事,你随我同去,坐于幕帘之后,记录全程。若有见解,可用密笺传我。”
她郑重叩首:“遵命。”
次日清晨,尚书省议事堂戒备森严。文武百官列席,气氛凝重。赵立宽端坐首席,开门见山道:“吐蕃欲联胡赵,图谋不轨。本帅拟上奏陛下,即刻出兵肃清叛逆,稳固西陲。”
立时有人反对。户部尚书皱眉道:“今岁秋税尚未完全入库,大军远征耗资巨大,恐致国库空虚。”
兵部侍郎也劝:“王允成虽有嫌疑,但无实据,贸然兴师,恐失道义,反被外邦诟病。”
正当众人争论不休之际,一道素笺悄然递至赵立宽手中。他展开一看,眉梢微动,随即朗声道:“诸位可知,昨日已有快马自西凉传来急报??李元通已于昨夜废黜太子,将其囚于别宫,并主动请我朝派员彻查所谓‘通敌’之事。”
满堂哗然。
“谁传来的消息?”有人惊问。
“唐记室。”赵立宽平静道,“她在昨夜拟定计策,今晨派人八百里加急送达西凉,命我驻军将领故意泄露‘掌握确证’之消息,果然奏效。”
众人齐刷刷望向幕帘之后。那道纤细身影静坐不动,仿佛只是执笔抄录,未曾参与半句议论。
自此,再无人质疑她的地位。
三日后,皇帝下诏:擢升唐昭华为“枢密院编修”,秩比六品,专司边务情报整理与战略推演。同时任命赵立宽为“西陲经略使”,总揽军政大权,筹备新一轮西征。
府中格局悄然变化。钟剑屏依旧掌管护卫营,但日常事务渐由唐昭华主导。两人并无争执,反倒配合默契。钟剑屏负责刺探敌情、训练斥候;唐昭华则分析情报、制定方略。她们如同一把双刃剑,一刚一柔,辅佐赵立宽运筹帷幄。
二月初八,春寒料峭。赵立宽召集心腹于密室召开最后一次战前会议。墙上地图已更新,红线标注出三条进军路线:北路沿黄河西进,直扑乌玛军司;中路穿越腾格里沙漠,奇袭卓罗和南军司;南路则借道党项部落,包抄瓜州监军司。
“三路并进,需协调精准。”赵立宽指着地图,“一旦开战,必须在二十日内击溃三大军司主力,否则补给难继,易陷持久战。”
唐昭华翻开笔记,提出建议:“北路可佯攻牵制,中路为主力突击,南路则宜联络当地部族,使其倒戈相向。此外,建议释放部分代国俘虏,散布‘周军只为铲除叛将,不伤百姓’之言论,瓦解敌军士气。”
赵立宽沉吟片刻,点头采纳。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匆匆入报:“大人,杨耀祖求见,说有紧急军情!”
“让他进来。”
杨耀祖一身风尘,跪地禀报:“卑职奉命监视王允成行踪,发现其并未前往乌玛,而是折道南下,进入祁连山深处,似与某支神秘部队汇合。另据线人密报,吐蕃已在边境集结两万骑兵,随时可能越境突袭!”
室内一片死寂。
这意味着敌方早已识破我方布局,正在实施反包围。
“他们想引我们深入沙漠,然后切断粮道,围而歼之。”唐昭华低声分析,“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
赵立宽闭目良久,忽然睁开眼,下令:“更改计划。放弃三路并进,改为集中兵力,猛攻中路。我要让他们以为我中计深入,实则以退为进,诱其主力出击,再以精锐断其后路。”
“谁断后路?”钟剑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