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永乐二年,会元杨相便是辅政大臣杨士奇的侄子。”
“天顺元年,二甲进士许起便是次辅许彬的儿子。”
“成化十一年,二甲进士王沂是南京吏部尚书王酒璵的儿子。”
“嘉靖五年,庶吉士费懋贤是首辅费宏的儿子;庶吉士毛渠是次辅毛纪的儿子。”
“嘉靖三十八年,吏部尚书吴鹏的儿子吴绍考中二甲进士。”
“此般例子比比皆是!你们搬弄是非,国朝成例是由得你们随意编的吗?”
其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显然与聚成一团的学子,意见并不相合。
方才义愤阔谈的学子们,也闻声回头。
一众学子一看到吕兴周,立刻便有人冷笑一声:“我说是谁,原来是吕相公的长子,也难怪,你为张敬修张目,同样是为自己铺路。”
“屁股决定脑袋,我们理解你,一边玩去吧。”
科举必由学校,没有学籍的学子,是没资格参加考试的,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
所谓学子,都是有官学学籍的。
准备会试的举子,要么回省内的州学继续进修,要么就留在国子监修习。
这也是国子监最正统的出身,称为举监。
而与之相对的,国子监还有荫监、恩监二种,多是官老爷的子侄,或者以功赏赐的身份。
虽同为区区一个监生出身,但由于生源不同,二者的立场、观念、主张,都有着天壤之别。
吕兴周是吕调阳的儿子,见其说话,一众举监立刻为其划好了成分。
成分不好,甚至懒得与他辩论。
而自觉好好摆事实叫道理的吕兴周,莫名其妙被无端被折辱,当即怒不可遏。
他口中也不择言语了起来:“我父为天下兴亡殚精竭虑,为家国陛下鞠躬尽瘁,你们这些蛀虫衰仔,于国寸功未建,享着国朝的恩惠,也敢攻讦我父!”
“国朝柱石,功勋卓著,恩情你们还都还不完,竟然还想平白褫夺我等考试的资格。”
“我的公道又何在!?我有罪耶!?”
跟荫监不同,举监是领钱的。
除了每年例发的布匹、丝绸、衣服、帽子和靴子等,还会发放子女的衣服两套,米两石等。
所以才有吕兴周故意戳这痛处。
这话一出口,一众举监勃然变色,怒气上涌。
“好胆!汝等天街公卿,其无后乎!”
不仅是鼓噪。
已然有人奋袖出臂,跃跃欲试了。
眼见场面就要失控。
举监一方,余孟麟越众而出。
他先是挡在了同伴身前,将其拦住,又环顾一周,各自行了一礼:“诸位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在劝住众人之后,他这才看向吕兴周,语气沉稳,音色清朗道:“吕公子,气话你我不必再说,还是就是论事罢。”
吕兴周冷哼一声,挪回方才欲走转过去的身子。
余孟麟保持着礼节,继续说道:“你说国朝无有这般成例,遍举洪武至今的例子,以表辅臣子弟,亦能会试。”
“那我且问你,到底是这些人合乎规制,还是只因皇帝姑息,乃至有人欺上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