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难一时慌乱。
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朝左右将事情吩咐下去。
他目光凝重看着在山脚下安营扎寨的汉贼,紧紧抓住董狐狸的胳膊:“阿叔,你说只消守三五日的,若是三五日一到,大汗还不来援我等,又当如何?”
董狐狸挣脱他的拉拽,恳切道:“拱难信我,若是汉贼能肆无忌惮打杀我等,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早在俺答汗投降时,便顺带将我等清扫了,不就是忌惮大汗么?”
“如今大汗要用我统合兀良哈万户,为他效力,怎么会对我坐视不管?”
拱难听了这话,终于稍稍放心。
不过余悸难消之下,他还是冷哼一声:“阿叔早信我的话,将长昂打杀了,何至于丢了老家,巴巴来投靠我。”
董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恼羞。
好歹是按了下来,勉强着笑了笑,安抚道:“等汉贼退走,俺便领你见大汗,咱们叔侄暂且一心,等重新整合兀良哈万户后,都交给拱难。”
拱难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董狐狸见安抚好拱难,又嘱咐了诸多要点,将周围树木清理一二以防起火,同样原因,要按时将湿毡泡水防,还有不时可以放轻骑冲营,打乱汉贼的阵脚云云。
诸多交待之后,董狐狸才终于感觉到一阵疲倦上涌。
他扯了扯嘴角,套起近乎:“姨母最近可还好?”
拱难见董狐狸头冒虚汗的样子,情知这位叔叔心神紧绷的同时,体能消耗也极大,必须要休息一二了。
他点了点头:“如今伯忽做了我的妻,阿叔就不必叫姨母了,唤名便是,我让人带阿叔去见上一见。”
说罢,便吩咐左右,带这位叔叔去寨中休整一二。
董狐狸离去后。
拱难独自留下,神情凝重看着山坡下的南人。
……
正午时分,拱难带骑二千,冲坡而下,直扑明军还未扎稳的营寨。
汉军一时不防,只能弃寨后退。
拱难大喜,捣入中军大营。
甫一深入,便有弓弩铳石好一似骤雨打来,矢石落处,人仰马翻。
那神臂弓的羽箭,八尺长短,横地射来,遇着鞑靼,五六七八个竟是平穿过。
拱难见光,当即率部仓皇而逃。
留得七十余人马尸体。
受拱难骚扰的影响,明军扎营的进度,自然也慢了去。
直到傍晚时分,戚继光才站稳脚跟,发起了第一轮的试探。
一轮火箭齐射,箭如雨发。
可惜半片树叶不着,只惊扰了三五只未栓牢固的牛羊骆驼。
见火攻不起效果,明军又尝试起列阵强攻。
可惜,易守难攻并非虚言。
这边刚一列阵上坡,坡上立有巨石滚落,连维持阵型都难,更别提稳步推进。
两次欲求速见成效的尝试都宣告失败,似乎无奈之下,只得稳扎稳打。
明军列出阵型在前,掩护后军挖掘壕沟。
壕沟所在,只为限制轻骑冲锋——明军的骑兵,要弱上鞑靼一筹,步兵却截然相反。
逐层开挖壕沟,便能废掉两方骑兵,掩护兵卒冲阵。
不过,此举稳是稳,却难免缓慢。
加之有鞑靼刀骑不时刺斜里从坡上冲将下来,捣毁工事,延缓明军步伐。
如此拉扯,一日下来,也只往上推了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