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兵部尚书如今关键至极,恐怕也没什麽他们这些朝臣干涉的空间。
数道目光投注,殷正茂只得默默回到班列,低头避嫌。
待王锡爵说完提名的九人后,又提醒道:「诸位同僚若是有之外的提名,可以单独上奏。」
也不等众人说话,申时行当即抬手示意:「诸位廷推罢。」
……
与此同时,大本堂中,书声琅琅。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寤生……寤生,哦哦!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朱翊鏐吞吞吐吐,时而忘词,艰难背诵。
「其是之谓乎!」
一刻钟过去,终于艰难地将其背诵了一遍。
他这才抬起头,欢呼雀跃看向董樾:「先生,我背完了!」
董樾抿了抿嘴,看不出思绪:「殿下戒骄戒躁,切勿自满。」
「陛下在您如今十二岁这个年纪,已经通读四书,开始研读经学了。」
朱翊鏐哦了一声,脸上立马便焉了。
好像……无论自己做的好不好,似乎都得不到这些先生们夸奖。
董樾视若无睹,继续今日的教学:「殿下,《郑伯克段于鄢》何以曰『克』?」
朱翊鏐努力回忆着方才先生对这篇文章的释义。
好一会儿后,他才组织其语言开口:「回先生的话,人心欲望本就不断膨胀,正因为庄公一次次答应了段超越礼制的要求,才会让段滋生出野心,最后犯下谋逆的大罪。」
「这是圣人的微言大义,所以曰『克』。」
学了四天的课文,潞王殿下固然不是很明白,但这些释义已然烂熟于心。
董樾仍旧一脸严肃,认真问道:「若要避免郑伯丶段兄弟二人相争的惨事,庄公理当怎麽做?」
朱翊鏐想了想,小心翼翼答道:「若是……若是庄公能早日分明君臣,便能避免此事?」
董樾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继续追问道:「那段为人弟,又能否避免惨事发生?」
朱翊鏐被提点至此,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先生,若是段能够有自知之明,不因母亲的偏爱而放肆,遵循礼制,敬爱兄长,服从君主,亦不会发生此事。」
董樾脸上笑容不减,一把抓住学生的手。
在朱翊鏐茫然的眼神中,董樾言辞恳切,问道:「既然如此,殿下加冠两年余,今年已然十二岁。」
「早过了吃圣母太后奶的年纪,为何还不肯出宫就府,执意盘桓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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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骤然作色,朱翊鏐浑身一抖!
后者神情恐惧:「先生……」
董樾沉默片刻,伸出手去拍打潞王的后背:「殿下有圣母太后与陛下宠爱,本是幸事,天家的事,臣更也没资格多嘴。」
「然则,天家事,亦是天下事,天下人未必能容陛下与殿下任性亲情。」
「如今殿下性命之忧就在眼前,臣岂能视若无睹?」
朱翊鏐似乎听懂了自家先生的意思,眼泪夺眶而出。
带着哭腔委屈不已:「先生,不是我盘桓宫中,实在宫中寂廖,娘亲孤独,陛下这才允了娘亲的意思,让我在宫里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