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士神色狰狞,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前行的甲骑们回头去看己方的主官,而他们的主官此时神色剧变,猛然举起马鞭,呼喝道。
“开路!”
数十名靖南军的骑兵当下齐齐调转马头,转瞬之间已如如羽翼般护卫在那骑士的两侧前方。
靖南军中军帐内,众将列坐。
大帐之中,众皆沉默,气氛几近凝固,所有的人神色都阴沉的可怕。
帐内灯烛幽微,青烟盘绕,将众人面目映得阴晴不定。
铜壶滴漏声格外刺耳,每一声都似敲在所有人的心腔之中。
陈望背对着众人,站立在帅案的后方。
帅案上的塘报已被揉皱,朱批“急递”二字犹自渗着猩红。
左光先紧闭着眼睛,用手托举着额头,竭力的控制着自己。
他的呼吸还算平缓,可托着额头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刘光祚直挺挺地坐着,目光涣散,盯着案上那封塘报,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无声。
曹变蚊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他喉结滚动,似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左良玉靠坐在座椅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望着帐外肆虐的风雪,眼神阴鸷难测。
就是李定国、高杰等一众原属于西军的一众将校坐在座椅之上,目光低垂着几乎和地面平齐。
陈功、胡知礼、赵怀良等一众靖南军的嫡系将官也是同样默然无语。
京师的陷落,其实本就是定局。
但是当京师陷落的消息真的传来之时,他们到底还是不能平静。
山河沦陷,国家破碎。
怎么会有人无动于衷。
陈望背对着众人,凝视着身前那幅悬挂在中军帐内的天下舆图。
舆图之上,京师的位置已经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陈望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个猩红的叉痕之上。
帐外朔风猎猎,陈望的思绪越发的游离。
从塞北吹来的寒风,也将陈望的思绪带回了崇祯十三年的北国。
“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
“辽土沦丧数十载,房陷北国遍揉京畿,我百姓为奴,害我中原之民,荼毒天下。
在平台之上,崇祯走下来了御座,站在了他的身前,紧握着他的双手。
“将军此番赢取青山关大胜,大壮我国朝之威,血我国人之泪。。。。。。”
虽然相隔数载,但是陈望仍然能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崇祯的身形瘦弱,单薄的几乎撑不起那一身的袍服,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他的手指冰凉、枯瘦,骨节嶙峋,握上去不似活人之手,倒像是一具披著人皮的骨架。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念。
对于崇祯,陈望的情感十分复杂。
这位本应无缘于皇位的闲散王爷,被推上了那本不应该属于他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