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云岫不由分说地拽离云生院,一路疾行回到天昭院那熟悉的院落,慕青萝心中的委屈和迷茫如同藤蔓般疯长,几乎要将她淹没。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乱麻,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宋云岫将她带到她自己的小屋前,一把将她推进去,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老实待着”,便“砰”地一声关上门,匆匆离去。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慕青萝一个人。
阳光透过窗棂,在简陋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歪斜的影子。屋内熟悉的陈设——那张床、那张缺了角的木桌、墙角堆着的几柄练习用的铁剑——此刻都蒙上了一层陌生的疏离感。
委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迷茫、无措、乱七八糟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几乎要压垮慕青萝。
无数个“为什么”在她脑海中盘旋、冲撞,找不到出口。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推入迷宫的人,四周都是墙壁,不知方向,更不知脚下是坦途还是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叩响。
慕青萝猛地抬起头,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警惕地问:“谁?”
“是我,青萝。”门外传来江既白温和而熟悉的声音。
慕青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江既白站在门外,身披着暮色,俊朗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他手中端着一个青玉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白玉小盅,浓郁的、带着清甜药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大师兄……”慕青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未散的鼻音。
“嗯,”江既白应了一声,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自然地走进屋内,将托盘轻轻放在那张缺角的木桌上,“云岫性子急,说话冲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担心你伤势未愈,又经历连番波折,怕你心神不宁影响根基。”
慕青萝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有说话。这个解释,并不能完全打消她心中的疑虑。
江既白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他揭开白玉盅的盖子,里面是药羹,散发着精纯的灵力。
“这是楚院长特意让云苓熬的‘羹’,”江既白将小盅推到慕青萝面前,声音温润,“用的是刚采摘的青芝,最是滋养经脉,稳固心神。你损耗太大,需要好好补一补,快趁热喝了。”
慕青萝顺从地坐下,拿起玉勺,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热的羹汤滑入腹中,舒服得让她几乎要叹息出声。
看着慕青萝小口喝羹的模样,江既白眼中的温和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包容。
他拉过另一张椅子坐下,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来探望受伤的小师妹。
“感觉好些了吗?”他轻声问。
“嗯,好多了,谢谢大师兄。”慕青萝点点头,药羹带来的暖意暂时驱散了一些心头的阴霾,但那些疑问并未消失。
她放下玉勺,鼓起勇气,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直视着江既白:“大师兄……我……我有件事不明白。”
“哦?什么事?”江既白依旧温和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
“在云生院……楚院长给我诊脉的时候……”慕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感觉到……我的身体里有几处地方,灵力流过的时候……会刺痛。楚院长当时脸色很不好看,可后来又说只是经脉虚损……大师兄,那真的……只是损耗吗?”
她紧紧盯着江既白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既白的目光在她抚摸手腕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可靠的大师兄模样。
“傻丫头,”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仿佛在安抚一个过于敏感的孩子,“你忘了你之前经历了什么?宗门大比决赛,硬撼无相院幻境,领悟剑意淘汰李昀朔;皇宫门前遭遇国师伏击,与玉珩联手斩杀厉鬼;千里逃亡,又在山神庙外独斗铁鳞蟒……哪一次不是游走在极限边缘?哪一次不是将灵力榨干、身体透支到极致?”
他的声音平稳而充满说服力:“经脉如同河道,灵力如同水流。你如此频繁地强行透支,甚至不惜激发那缕尚未成型的剑意,经脉早已不堪重负,出现虚损、阻滞,甚至细微的裂痕,再正常不过。灵力流过这些受损之处,自然会感到刺痛。楚院长说的没错,就是损耗过度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