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衫嘴角一僵,心道这还不够恶心的?
秦素懒得理他,走到床边,俯身查看尸体。
死者仰卧,全身僵硬,双腿弯曲未展,左手摊在小腹,右手自然垂下,指甲缝里嵌着皮屑,断颈创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一把不太锋利的刀子反复拉扯造成的。
她又看向旁边被平放的月芩秋,幸好性命无虞,只是昏迷不醒,脑后有清晰的击打痕迹。
可模样说不上多体面了。
襦裙领口被撕开大半,露出一侧雪白肩头,裙摆上溅了斑驳的血迹。
秦素注意到她右手紧攥着一支玉簪,外形独特,簪头雕着蛇盘月,显然不是寻常样式。
一个大活人躺在凶案现场终究有些不妥。
秦素喊来一个捕快,示意他小心取下簪子收好,随后吩咐道,“把月芩秋抬到外间的榻上,再找个稳婆来查查有没有受辱,叫个大夫瞧瞧。”
捕快前脚刚出门,后脚老宁拎着箱子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他扫了眼尸体,这次倒镇定得多,只唏嘘一声便蹲下身验尸。
“青壮男性,年纪推测二十至二十五,子时中到丑时中死亡,致命伤正是这颈处断裂。但手法粗糙像是生手下的刀……不过,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秦素问。
老宁抬头,脸色略显尴尬,“死者下-体有撕裂的痕迹,像是被逼迫过,但……却没发现-精-斑-。”
秦素挑眉。
怪不得没闻见木楠花味道。
人死在青楼头牌的房间,脑袋丢了不说,还疑似受过-侵-犯-,这凶手得是多恨死者啊?
秦素道,“身上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老宁摇了摇头,“身上一点线索都没有,干干净净,连个痦子都没见着。”
这时,轻衫问完话回来了,漫不经心补了句,“丫鬟醒了,说不认识那支发簪。依她所讲,月姑娘平日只用银簪或木簪,顶多镶颗小珍珠,这支簪可是上好羊脂玉,价格不菲。”
秦素点点头,又问,“刘妈妈呢?”
没多久,刘妈妈被带过来了,一进屋就忍不住瞟向床上的尸体,随即用袖子遮了脸,抖着声音走向前去。
秦素不动声色拉着人去屋外,还没开口,刘妈妈却噗通跪下,瘫软着哀号,“秦捕头啊——咱这春宵阁虽说是营生场所,但规矩却不敢懈怠,尤其是月姑娘那可是清倌人!昨夜绝无客人在她屋过夜,秦捕头,还请为我们做主啊!”
“……”
秦素张了张嘴,被这架势堵得话都忘了。
还没怎么着呢,大礼先出来了。
她道,“规矩这么严,那说说这男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你们前后不是管得紧吗?”
“是管得紧啊!”刘妈妈几乎拧成一团,嚷得更起劲了,“前后门都有护院把守,夜里亥时就锁了,哪能随便进外人!除非……除非是——馆子里有人带进来的……”
话音一落,屋里跟着的龟公和老妈子们脸色齐齐一变,急得忙摆手喊冤,个个说不知情。
这时,屋内一个看守捕快急匆匆跑到秦素跟前,低声禀报月芩秋醒了。
秦素听罢,轻嗯一声,抬脚进了外间。
小姑娘盖着薄被蜷缩在榻角,手紧紧捂在耳侧,浑身发着抖,“鬼……有鬼……有鬼……”
秦素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柔声道,“月姑娘别害怕,这里已经很安全了。我想简单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月芩秋哆嗦着稍稍抬眼,盯着秦素看了片刻,犹豫着点了点头。
见状,秦素索性挨榻坐下,低声问道,“昨夜的事还记得吗?那个人,你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