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大概率不是好事。”
季舒实则是暗喜的,却是叹了口气,“姨夫的生日宴我去不了了,我车票早就买好了,但后来又加塞了行程,那天我回不来。”
“那你不能取消吗?”
“我没办法放客户鸽子。”
“总有意外情况,客户没法理解吗?还是你安排工作前,根本没记着这件事。”
季舒听着他质问的口吻,忽然觉得很累,“你能理解我一下吗?今天就因为我没及时拜访,就被客户刁难。”
何烨开着车,看着前面绿灯了都跟个傻子似的不知动弹的车,烦躁地按了喇叭催促,“那你可以不干吗?你觉得这个家像家吗?我们很穷吗?非得你这么在外面天天应酬?”
季舒停下了脚步,“什么叫我在外面天天应酬,你的口吻,把我描述得像陪酒女一样。”
“你想多了。但你的确可以不必应酬的,喝酒伤身。”何烨压不住内心的火气,“家里聚会,每次你都推三阻四,你有把我家人当作你的家人吗?不想去你就直接说,用不着找个理由来临时取消。”
“那他们呢?何烨,你扪心自问,他们有把我当作家人吗?”季舒不想听到他的回答,“那我直接说,我就是不想去。”
说完后,季舒就挂了电话。忽然全身都没了力气,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石凳上。
鼻子很酸,毫无征兆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用手背擦去了,可黑暗足以让人藏身,眼泪不受控地一直往下掉,直至她停止了擦拭,任由自己无声地哭泣。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有家的人。
没有一个地方让她觉得安全。
哭了好一会儿后,季舒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从包中拿出纸巾,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她停留在原地,感受着石凳的冰凉,等心境稍平复后,她站起身,将手中的一团纸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她再拎起包和护肤品,从暗处走出,走向了有光的地方。
方恺结束应酬时,碰见了过来赶场的方禹。
方禹看见了他,脑子一转,“小叔,你要不要陪我去应酬下?”
方恺见他这么凑上来,没有应下,“为什么?”
“就进去打个招呼呗,人正在过生日,你的面子肯定比我大啊。”
“谁的生日?”
方禹应酬的人,除了层级太高的,他没有机会接触,剩下的,三教九流都有。钱是万金油,他们家向来没缺过。多年来,在关系网上的投资是笔不少的数目。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而他,应付的就是后者,他甚至觉得,把最难搞的一批人,留给了他去维系关系,愣是花钱都能花出憋屈感。
方禹说出了其名字和职称,耸了肩,“他胃口越来越大,上次的审批就故意卡着,非得孝敬到位了,才肯松手。我觉得,他的位置,不值这么多钱,这个人性价比太低了。”
几句话,方恺便能猜出大概情况,“他怎么爬上来的?”
“靠他老丈人呗,可老丈人早就退了,还有什么老本可以吃。”
方恺迅速做了判断,“性价比低,不用就不用了。”
方禹来了精神,这话他都不敢跟他爸说,可小叔立刻就赞同了自己,可见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那他要跟我翻脸怎么办,再继续卡审批呢?”
“你先查他,再查他老婆。”方恺看着侄子,这些都是他要会的,“谨慎点,要是真到那一步,你来问我。”
“好!”
方禹内心激动了下,有他愿意教自己,就不愁了。但方禹也随即感知到,这个一向看着温和的小叔,心是狠的,漠然到看不出他的底线在哪。
“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好,不耽误你时间吧?”
见他忽然变得这么生疏,方恺拍了下他,“不耽误,进去吧。”
曹文韬的生日宴,由小辈们帮忙操办,宴请的亲朋好友甚多,便举办成party。没了传统宴会的等级分明,更为自由。
然而本质从无改变,再为松散的形式,也能变成觥筹交错的应酬局。
当叔侄走进会场时,曹文韬就已被通知并迎了上来,“方总,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方禹笑了,“这位方总在这,我哪里敢自认方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