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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关中陷落（第4页）

此时，万里之外，一名少年在梦中听见琴声。他醒来，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支断箭，箭尾缠着红线。他不知为何流泪，只觉心底有个声音在喊：

>“小舒……等我。”

他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信不断，则我不灭。

愿不绝，则我必归。

灯不熄，则道长存。

人在，则光永在。

风在信宫檐角盘旋，卷起一缕香烟，缠绕着那杆插入大地千年的银戟。雨后的空气清冽如洗，泥土中渗出微光，那是“信之灵根”的根须仍在延伸，无声无息地贯穿九州地脉，连接每一颗曾为“二郎”二字落泪的心。那朵自戟中生长出的晶莹花朵，花瓣薄如蝉翼，中央银光流转，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它不是神物，也不是天赐，而是亿万愿力凝成的**信核**，是人间信念最纯粹的结晶。

姜志邦立于花前，身影半虚半实，衣袍随风轻扬，却不再有血肉的重量。他的存在已超越生死界限，成为一种“道显”??凡有人心念起，他便能感知；凡有誓言响起，他便能回应。他不是神明，却比神明更贴近人间烟火；他不掌权柄，却比帝王更能撼动天地。

白衣女子静立花影之间，眉心朱砂如血，腰间残破玉符静静悬挂。她不是幻象，也不是残影，而是当年与姜望舒魂魄交融、承载了“承命”意志的**守诺之灵**。她曾是姜望舒梦中的姐姐，也是这片土地上所有温情的化身。

“你还记得那天吗？”她问。

“哪一天？”

“你第一次说‘我不信天命’的那天。”

他闭上眼，记忆翻涌。母亲临终前的手温，父亲断剑时的眼神，忘忧老僧化作金莲的刹那，徐永生血雾中那一声“少主快走”……还有小舒站在阳光下，仰头对他说：“轮到我守你了。”

那些都不是过去，而是构成他今日存在的每一道纹路。

“我记得。”他睁开眼，银光流转，“所以我回来了。”

女子点头，抬手轻抚那朵花：“可你回来，不只是为了她，也不只是为了自己。你回来，是因为这世间还有太多人，在绝望中说着‘我不信’，在黑暗里喊着‘我要救’。他们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证明??哪怕逆天而行，也未必会输。”

姜志邦沉默片刻，忽然一笑：“所以，你是来告诉我，该做什么？”

“不。”她摇头，“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你是谁。你是姜志邦，是那个宁愿被万雷轰顶也要推开妹妹的哥哥。你的力量，从来不在戟上，而在心里。”

话音落，远方传来钟声。

不是庙宇晨钟，也不是天庭律音，而是来自西域信宫的铜铃??那铃本无弦，却每逢人心至诚之时，便会自响。今日，它响了三十六次，每一次都对应着九州一处灾厄之地：

东海海啸吞没渔村，百姓困于孤岛；

北境雪崩掩埋边关，将士冻毙于哨岗；

南方疫病蔓延，孩童高烧不退；

西荒旱魃肆虐，田地裂如蛛网……

这些灾难，并非天罚，而是“天律”失衡后的反噬。自从南天门破碎，十二天使退隐，天道秩序动摇，三界因果开始紊乱。风雨无序，生死错乱，连轮回道都出现了裂缝??有亡魂滞留人间，有婴孩出生即带死气。

世人惊恐，纷纷跪拜诸神，祈求庇佑。可神庙冷清，香火凋零，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如今竟无法感应人间疾苦。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接受供奉，却忘了如何回应。

唯有信宫前，香火不灭。

“他们还在信你。”女子轻声道。

姜志邦望着那朵花，低语：“可我不是神，不能呼风唤雨，也不能点石成金。”

“但你能点燃希望。”她说，“而希望，才是这世间最强的力量。”

他怔住。

随即，缓缓抬头，望向苍穹。

北斗七星依旧偏移，第七星“摇光”虽已重燃，却仍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再度熄灭。那是命运之轮的关键节点，是连接人间与幽冥、过去与未来的枢纽。若它彻底崩塌，三界将陷入永恒混乱。

“要修复它，需要什么？”他问。

“需要一百零八位‘信者’的共鸣。”女子答，“不是信徒，不是香客，而是真正为他人舍弃一切的人??他们曾因一句承诺赴死，因一份守护逆命，因一个名字坚持到最后一刻。他们的魂，散落在时光长河之中，唯有‘信核’能唤醒。”

姜志邦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