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生泪流满面,痛心疾首道:“逆徒……逆徒……”
韩纪不想再打扰这师徒最后的时光,轻轻推门而出,转身将竹门紧紧合上。
门外,数十个弟子从回廊下、石阶上、圆柱后抬起头来,一道道焦急的目光落在韩纪身上。
楚清季焦急问:“师父说什么了?他怎么样了?”
韩纪道:“他问了我这段时间在山下过得如何,我和他说了,他便说有些累,想休息休息。”
楚清季垂下眼帘,神情愁苦,喃喃道:“只可惜楚寒师弟还没有找到,从逍遥峰回来后,师父每日最挂心的便是你和他。如今你回来了,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受苦没有。”
楚清仪咳嗽一声,不大自在地说:“楚寒那小子,又聪明又勤奋,现下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清闲去了,我看咱们还是别操心他,先操心操心师父吧。”
月亮升起,薄雾不散,月光朦朦胧胧地洒在石阶上。
竹屋内,烛火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房内忽明忽暗,烛火就要熄灭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看见飘摇的烛影之时,楚清季心中所想便是这句话。
她眼前骤然浮现楚淮生冰冷的尸身,圆睁的双眼。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因此手附在竹门之上,却不敢推开。
“去请越神医!快!”她慌乱地发号施令,几个小弟子便飞快地往江素卿与越明溪议事的竹亭赶去。
竹门嘎吱一声被楚清仪推开,他闯入屋内,狂风汇入房中,烛火被吹得更加渺小。
顷刻间,竹屋内一片黑暗,死气沉沉。
薄雾在此时散开,月光从窗牖之中洒落。
楚清仪借着月光往那木床上看去,轻纱浮动间一只苍老的手垂落在床畔。
那只手干枯似枯木,扭曲似老藤,毫无生气,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师父!”楚清仪惨呼一声,跌坐在地,踉踉跄跄地往外爬,边爬边喊,“来人呐!救救我师父!救救我师父!”
越明溪赶到房门前时,便见玉苍派的弟子们从里到外闹闹嚷嚷,更有甚者已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心中一惊,连忙奔入房中,恰好被哭嚎的楚清仪抱住脚。
“越神医,你救救我师父!”
越明溪一脚将他踹开,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畔,先探楚淮生的鼻息与脉搏,再捞起他垂落的手来把脉。
“奇怪。”他不禁喃喃道。
其余弟子也挤入房中,一个个垫着脚、伸长脖颈,小心翼翼地查看楚淮生的情况,从背面看,真是一群被提着脖颈的大鹅。
越明溪将楚淮生的手掖回被中,迎上赶来的江素卿。
“越小神医,我师兄如何?”江素卿很是焦急,便是喝退周身的弟子也忘了。
还是越明溪考虑周全,道:“江长老,楚掌门撑过来了,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需要静养,具体的情况,我与你细说。”
江素卿连忙将房内的弟子赶出去。
竹门关紧的刹那,原本要熄灭的烛火忽然跃得极高,一点通红、明亮而温暖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