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收下了槐花,两人同频看天,看过往的路人,活脱脱一对乞讨祖孙。
过了会儿,萧茹用赫仑语试探叫了一声“爷爷”,看到对方诧异扬眉,她知道他听懂了她的话。
老爷爷还问她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到这个地方,萧茹不说话,对方也没有追问,只是告诉她,这里是梁国,要说梁语,他正好闲来无事,可以教她。
这可真是免了她一桩麻烦事。
于是过往的路人就看到了这样奇异的一幕,一对衣衫褴褛的祖孙,在路旁,以残枝为笔,以地为纸,正在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正是小儿启蒙的千字文。
同样有别的流民关注到了爷孙俩,便也坐在了他们旁边,最后这里甚至聚了一大帮人。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流民开始日渐增多,萧茹好奇问,原是附近的县遭了匪祸,连县衙都被洗劫一空,失了房子和田地的平民都只能先逃难。
附近的县也无力接受这些流民,他们只好先聚在这里。不过这些人处境要比她好一些,因为他们至少有家人,有细软,有行李,而她,什么也没有,连语言也要现学。
萧茹心想,真愁人!
又是一天夜晚,萧茹在槐树旁边晃荡,突然看到了旁边燃起的火光,可她没敢直接上前,便隐在一颗树后听流民们交谈。
“听说最近建安在接收流民,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一起去。”说话的是个中年人,怀里正抱着个孩子。
“只是这路引?”有旁的人沉默。
“无事,我们到了陈情,如果连天子脚下都容不了我们,那这国又有何处能容我们?”说话的正是教萧茹写千字文的老爷爷。
萧茹意动也现出了身形问,“我可以一起吗?”
没人拒绝,于是一行人收拾,便往建安行进。一路风餐露宿,赶了十几日路,终于到了建安,报了京兆府,被安排下来。
正巧遇上七夕佳节,姑娘们都换上新衣,出门乞巧。商户们都想尽办法出些节日特供,彩灯华服,整座城看起来被装点的很不一样。
萧茹一时被迷了眼,也没收拾,径直出门游荡。夜晚的建安城亮如白昼,彩灯一座座,天灯也不断,有杂耍歌舞,还有火树银花,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鼻尖的香味也源源不断。
她其实很想要试一试那个叫糖画的东西,竟然能有人把糖变成画吗?
可她乞讨来的钱也不多,便吸了口气准备回了,待进小巷口时,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满眼歌舞升平,繁荣昌盛,又看了一眼天上跟着她的海东青,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想想真是期待呢。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前走去,却在巷子里遇上两个人。很小只的姑娘不由分说,递给了她一串糖葫芦和一只糖画,正巧是她刚刚想要的那个!
还没待萧茹反应过来,那俩人又走了。她莫名奇妙看着这俩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怪不得……
她嘎吱咬下一块糖画,浓郁的甜味从口里蔓延到了全身,甜到她眼睛发酸。这是她一路上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她发誓,以后她也要去开个卖糖画的小摊,然后天天吃!
等到她收拾好情绪,准备离开时,却见一阵白粉铺面,她直挺挺的晕了下去,手上的糖画也摔落在地。
待到她睁开眼,环顾四周,便发现自己在一众少女之中,她们都长得清秀端正,十分可人,看起来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只有自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她十分疑惑,便小声问身旁的少女,只是对方看起来不太清醒,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她不死心,又问另一个,另一个也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好在外头有人赶车,她便开口问了,“好心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对方一阵嗤笑,也不答她,只说:“我们要去一个好地方。”
萧茹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计划在什么时候逃跑,可是她们这一群人都被下了药,四肢无力,连水也很少喝,因为谁也不知道去方便的时候会遇上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