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徽山的竹屋里,那个地方静谧安全,最重要的,回到爹娘身边,她不知道,不敢想,自己被绑走的这三年爹娘有多难过绝望。
还好,她寻到了机会逃了,一切都结束了。
寻仇的账以后清算,现在她要回家。
循着蜿蜒山路一路往深处疾步,水幕里一处住处渐渐清晰。随着距离的缩短,幼时同父母在此处生活的记忆逐渐在脑中显现,柏韫的心跳不由加速,她实在满腹思念,清眸中渐渐蓄了泪。
隐匿于葱郁树木间的竹屋,在大雨的洗礼下更显得幽静而神秘。双层的竹屋,以青竹为骨,竹片为墙,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坚韧,精致的竹墙更加顺亮,竹屋的屋顶覆盖着精心编织的竹瓦,是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雨水顺着屋檐倾落,形成一道道线帘,发出哗哗震天的声响,与山林中的凄风苦雨声和着。
三年不见,柏韫心头不可抑制的溢上不安。
她已不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了。
三年下来,她长高了不少,也许和母亲一样高了。除了长成了及笄少女,轮廓变分明,气质也从烂漫活泼转成了平朗内敛,柏韫知道自己变了太多。
爹娘定然要问她经历了什么,她还没想好如何说。
她按下这一丝无稽的慌怯。步履不停,没有犹豫地三两步跑向竹门前,推开门进去。
“爹娘!”
没人?
怎么没人?
雨还在下,雨声不知深浅地大,作弄人心。
柏韫眼前乌黑一片,她顺手取下墙边的火折子查探了一番屋子里的物件:陈设布局居然和她离开之前无甚改变,桌上很浅一层灰尘,日常的碗筷物件都在,米面粮油也都有余量。
“吱呀”,上到二层推开衣橱,伴着木门的牙酸声,她呼出一息,心有了安定。
应该无事,冬夏衣服都在,是她爹娘的,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柜子里,上头还压着块她母亲的陪嫁玉佩。
“估计是爹娘碰巧出门了”,柏尚天和金江灵确实喜欢下山到处走走,现在肯定也是如此,她等他们回来就是。
一夜未眠,次日雨停,柏韫实在难以安坐,她想起屋后的那口井,赶忙去查看,发现也不是年久不用的状态。
“还好,”她心里多了一点宽慰。
想起幼时柏韫两手拎着一只水桶都费劲,到屋里让金江灵看到了,当即就摆摆手,笑眯眯说:“柏千千,这样不行,娘教你武功,保管有力气。”
“可以,小姑娘早点开始学武挺好”,柏尚天一边灌水一边接话。小柏韫趴在娘亲的膝盖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道:“爹我早就学武功了,你居然没看出来?”
“你娘就告诉了你点轻功皮毛,六岁你飞得起来吗?听你爹我的,赶紧练练基本功,练好了叫你娘把你外祖家的独门绝学“流金绝尘”教给你,那可威风,危险时一溜烟就能逃跑。”
金江灵闻言一愣,看着自家丈夫。她金家一朝没落,成了罪人。自己一直纠结万分,要不要把这手“流金绝尘”传给女儿,怕金家给柏韫带来祸患。
“那你怎么不教我?”
“你爹我是散修”,柏尚天英俊一笑,一转指了指自己的头,“没办法,这靠悟的,你是我女儿也得老老实实练。”
小柏韫撇撇嘴,不稀罕地想:你那些招也就打架好用,说出去都没什么名头,“我还是跟娘学,娘的身手一招一式又潇洒又好看!”
她幼时习武,还真应了自己父亲的那句话,对金家轻功极有兴趣。修习“流金绝尘”时,无论寒冬腊月,抑或闷夏酷暑,都一日不曾落下武课。纵是十二三的小姑娘,也算将将把“流金绝尘”修的七七八八。
冥冥之中,句句因果,她确实靠着这一招逃了,逃回家了。
柏韫独自在竹屋里住了几天,已经阴沉沉几日了,天空无雨无光,生生吊着人的心。
她坐在桌前撑着头,黑眸一直钉在打开的竹门上,心里越来越忐忑。
逃出来九天了。
屋子里都是生活的痕迹,所以柏韫一开始就猜这次出门,他们一定是又去寻自己了。
竹屋位于山林深处,是雅致,可是也有不便,父母常常会有一人去采买东西,或者有事要下山处理。为了不让留在家中的人担心,柏尚天和金江灵商定好,每回最多十日,定要归家一趟,雷打不动。
他二人都身怀武功,也多在新周处事,有了柏韫后更是不会跑远,所以十日之期,无论双方在何处都足够回到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