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韫一手撑着地,想强站起来,却只能借着墙贴上背才站稳,闭上眼,泪珠像断了线一样滚落,想咬紧牙使力,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
三年,三年了,她还能回来,她做梦都想回来。她期盼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怎么会,为什么见不到爹娘?
为什么偏偏在回来的时候家里出了事?
柏韫虽感撕心裂肺,到底还没有爹娘的消息,再加上草石间三年的地狱生活,炼就了她在绝境中的魄力,“我要撑住,不能这样,也许,也许爹娘改了约定时限,也许路上耽搁……对,我再等等,再等等。”
每一刻每一秒,都如将人掏空,一副空皮囊看着炭火上五脏六腑在被煎熬,一整夜过去,只要闭上干涩的眼,泪滴就滑落一颗。
复睁开泪眸,眼瞳血红的骇人,柏韫再也压不住杀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绑架她的罪魁祸首。
是谁想绑她?为什么绑?这两个问题她初到草石间就在想。
草石间其实是一处大石穴,建在终日阴暗潮湿,见不得光的破落泥沼地方。四周荒废,不知方向。里头也森暗,光只透过石缝钻进来,长长的唯一的一条走廊,从进处贯穿一整个洞穴。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石筑时,柏韫就觉得这地方像一只千年千足虫,数不尽的阴私地就是这只虫的脚,千数之多。
那些脚是当牢房用的。
却不是用来关犯人的,是用来关怪人的。
柏韫也是怪人,草石间的人说的。
不过,起初他们也不知道,更说不上因为这个把她绑来,柏韫的怪出乎了那些贼人的意料,完全是意外之喜。
草石间主要就是研究那些奇异,鲜为人知的污糟东西,比如各种各样的毒药,什么假死药,溃痒药,哑药,挖眼药,假孕药……
但,他们最感兴趣的,是蛊。
蛊虫是需要寄主的,研制毒药也需要试验品,草石间抓人就用于此。抓了就用,用到死为止。
当然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草石间也没有一味胡作非为,若是不管不顾地抓了许多良民,此地也不能隐蔽这么久,这当中有很多是死囚犯或是被流放的罪人,怎么来的不得而知。
这地牢房是多,但也不是当客栈住的,寻常弱一点的人体来养蛊虫,养料耗尽不出几个月也就死了,若是试毒可能更快。
附近就有沼泽,用来沉尸,这些人用不上住牢房。
住的人,都是不轻易死的人。要么体质强健的,要么武功不赖的,要么忍耐过人的。总之,牢房中的人都是对草石间进一步研究蛊虫毒药有益,或者身上隐藏着草石间想挖出来的秘密。
有用的人,即使是敌人也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柏韫就很有用。
三年前草石间里——
一个狱卒模样的蒙面人用钥匙开了门,手上端着个木盒。
这牢房不算大,只是关着的人身形弱小跟个小猫似的,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得罪了谁,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能特地把她整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狱卒叼着剔牙的签,呸吐到地上。
“醒着的吧?”
小柏韫把头搁在石墙上仰起:四四方方除了石头,看不见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