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或死。”她冷冷道。
阿史那烈仰天大笑,笑声悲怆:“我一生敬佩强者……而你,是唯一让我心服之人。”他缓缓闭目,“动手吧。”
她却没有杀他。
收剑入鞘,转身下令:“收缴兵器,俘虏一律不杀。重伤者予以救治,愿归顺者编入屯田军,不愿者遣返草原,永不加害。”
众将震惊,寒露忍不住问:“将军,此人罪孽深重,为何留他性命?”
许靖央望着远方渐渐平静的战场,轻声道:“杀一人易,化干戈难。若我今日杀了他,明日还会有十个阿史那烈崛起。唯有让他们知道,中原不仅有刀剑,更有胸怀,才能真正止战。”
她翻身上马,直奔雁门关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周元柏拄着长枪走出,满身血污,却挺直脊梁,单膝跪地:“末将周元柏,率雁门守军两千三百人,恭迎大将军归来!”
许靖央跳下马,亲手扶起他,声音哽咽:“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城墙上,那面由遗物拼成的“许”字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
五日后,捷报传回京城。
太极殿上,新帝手持奏章,朗声宣读:“许大将军率军驰援雁门,奇计破敌,斩首三千,俘获两万,收复失地五百里。更以仁政安抚降众,开创‘胡汉共治’之先例。此役之后,北境三十年无忧矣!”
群臣哗然,继而齐声高呼:“许将军威武!大周永昌!”
新帝转向萧贺夜:“宁王以为如何?”
萧贺夜立于阶下,神色平静,唯有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她所做的,从来不止是打赢一场仗。”
当晚,京城万家灯火,百姓自发燃灯祈福。街头巷尾皆传唱一首新曲:
>“北斗照边城,孤女踏征程。
>一剑破阴霾,万里起烽烟。
>不求凤冠霞帔,但护苍生平安。
>她是将军,她是光,她是人间不灭的誓言。”
***
半月后,许靖央班师回京。
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阴谋与刀兵,而是鲜花与掌声。
她未走正门,而是先赴北郊义庄,亲自查看每一位阵亡将士的遗体安葬情况。每念一个名字,便躬身一拜。最后,她在一块无名碑前停下,上面刻着:“某年某月,战死雁门,姓名不详。”
她摘下头盔,放下佩剑,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那是她亲手记录的每一个牺牲者的生平事迹。
“你们不会被遗忘。”她低声说,“从今往后,每年清明,我都会来这里,告诉你们的孩子,他们的父亲、兄弟、丈夫,曾为这个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随行官员默默记下,不久后,朝廷正式下诏:设立“英烈祠”,每年由兵部主持公祭,全国统一举行悼念仪式。
***
三日后,宁王府。
许靖央脱下战甲,换上素衣,走进书房。萧贺夜正在批阅文书,听见脚步声抬头,眸光顿时柔和下来。
“你瘦了。”他说。
“你也憔悴了。”她答。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却又无比安心。
“我答应你的饭,今天补上。”他起身,亲自下厨。
厨房里,他笨拙地切菜煮汤,烟熏火燎。她倚在门框上看,忍不住笑出声:“堂堂宁王,竟也会做饭?”
“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学。”他回头一笑,“从前只能派人送去狐裘,现在我想亲手给你做顿饭。”
那一餐很简单:一碗鸡汤,两碟小菜,一壶温酒。
但他们吃得比任何盛宴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