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装作看不见。
>可我选择了看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佝偻的身影走近,是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提着铁桶和刷子。
“你是来看墙的?”她问,声音沙哑。
“是。”许戈点头,“你是……?”
“我丈夫是第一个刻字的人。”她蹲下身,用刷子蘸上白漆,补全一行被雨水冲淡的字迹,“他是个警察,十年前拒绝执行驱逐令,被革职。去年走了。临终前说,别让这墙倒了。”
许戈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忽然明白:这座纪念馆从未停止生长。它不需要官方批准,不需要资金支持,只需要一个愿意拿起刻刀或刷子的人。
“很多人来过吗?”他问。
“不多。”她笑了笑,“但每个来的人,都会留下点什么。一封信,一朵花,甚至只是一块石头。他们不说自己是谁,可我知道??他们都是那种,在关键时刻没闭上眼睛的人。”
许戈沉默片刻,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七个人站在废弃基地门前,笑容模糊却坚定。他将照片贴在墙边一根木桩上,用石块压住。
“他们也是。”他说。
女人看了一眼照片,没问是谁,只是轻轻点头:“那就让他们也守着这面墙吧。”
夜深了,风越来越大。许戈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墙边,听着火焰噼啪作响。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像是某种遥远的回应。
他知道,这面墙永远不会出现在地图上,也不会被写进教科书。但它存在。
这就意味着,记忆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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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许戈出现在东南亚某国的雨林深处。
这里正爆发一场新型疫情,政府封锁消息,称“仅为普通流感”,却暗中调动部队围堵村庄,防止“恐慌扩散”。许戈是跟着一条线索来的:某个匿名用户通过“守望者客户端”上传了一段音频,内容是一名村医临死前的录音:
>“他们不给药,也不让走。我说病人有权知道真相,他们说‘服从就是保护’。可真正的保护,是让人知道危险在哪里……我录下了所有数据,如果有人听到这段话,请告诉世界:我们不是数字,我们是人。”
许戈找到了那个村子,却发现已被清空。房屋完好,锅碗还在灶台上,孩子的作业本摊开在桌上,写着一句未完成的句子:
>“长大后,我想当一名……”
他站在屋前,久久不能言语。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名少年从林中走出,怀里抱着一台老旧的平板电脑。
“你是来找陈医生的吗?”少年问。
许戈点头。
“他是我父亲。”少年低头,“他死了。但他们没拿走他的东西。因为……他们看不懂。”
他打开平板,屏幕上是一串复杂的编码,夹杂着民谣旋律与心电图波动。
“他把数据藏进了歌里。就像林野老师教的那样。”
许戈接过设备,解码后发现,里面不仅有病理解剖报告、药物反应记录,还有三百多名患者的影像资料与求救信息。更重要的是,这些数据已被打包成一段可自动传播的“数据孢子”,只要接入任何开放网络,就会悄然复制、扩散。
“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少年低声说,“所以他不怕死。他说,只要有一个节点活着,真相就不会死。”
许戈看着那台破旧的平板,忽然觉得,这比任何超级计算机都更接近“神”的定义。
他将数据上传至“共感网络”,并标记为“紧急公共健康事件”。十二小时内,全球两千多个独立媒体同步转发,联合国卫生组织被迫介入调查。三个月后,该国政府承认瞒报,多名高官被查。
而那首“数据民谣”,被改编成童声合唱,在世界各地的抗议集会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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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再次来临时,许戈回到了北方。
他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了一座奇特的建筑??由废旧集装箱拼接而成,屋顶铺满太阳能板,外墙爬满藤蔓,门口挂着一块木牌:
>**“非服从者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