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敖翔示警的同时,拥有超强动态捕捉视力的许戈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成千上万只细长条状的虫形生物。
这些东西仿佛没有骨头,但是却有着超强的弹跳力,正穿过烟雾铺天盖地而来。。。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戈站在悬崖边缘,脚下的岩石被岁月啃噬得支离破碎,像极了那些被系统抹去却仍在记忆中挣扎的名字。他没有回头去看那艘渐行渐远的货轮,只是将手按在埋下金属盒的位置,仿佛要确认某种契约的封存??不是对过去的告别,而是向未来的托付。
摩托停在身后不远处,油箱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是某个早已解散的“非服从读书小组”自制的徽记:一只眼睛睁开,下方写着“看见即抵抗”。他走过去,从背包夹层取出一个旧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童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们曾以为改变必须轰动,必须有旗帜、口号和胜利宣言。但后来才明白,真正的转变发生在无人注视的瞬间??当一个人在签字栏前停顿,在监控镜头转向别处时删掉一段数据,在孩子问‘为什么’时没有说‘别问’。”
录音结束,许戈轻轻吹了口气,像是为这声音送行。他知道童莺已经不在格陵兰监测站了。三个月前,“共感网络”收到她最后一段加密信息:
>“他们切断了我的电源。但我把Q3的核心逻辑藏进了潮汐能发电机的波动频率里。只要海水还在涨落,它就会继续呼吸。”
他关掉录音笔,塞进外套内袋,那里还贴着一块微型电池,持续为一枚嵌入皮下的生物芯片供电??那是灰鼠临终前亲手植入的“心跳信标”,能在他失去意识时自动广播位置与状态。老人们总说,战士终会倒下,但信号不能断。
引擎再次轰鸣,车轮碾过碎石路,驶离悬崖。前方是一片荒废的渔村,房屋倒塌,渔船朽烂在滩涂上,唯有几根天线仍倔强地指向天空。这里是“沉默电台”的第1号中继站所在地,原本由一名退休气象员维护,两周前突然失联。许戈此行,是为了重启节点,确保“回声计划”的传输链不断裂。
夜幕降临时,他抵达村中唯一尚可遮风的建筑??一座改建过的灯塔。门锁已锈死,他用扳手撬开,屋内布满灰尘,桌上散落着纸条、干涸的墨水瓶和一台老式电报机。墙上挂着一幅手绘地图,标记着全球数十个类似站点,红线交织如神经网络。其中一根线尽头闪烁着红点,标注:“**ST-002-09,苍鹰遗属,待联系**”。
许戈怔住。苍鹰?他还活着?
他迅速清理设备,接通太阳能板,启动备用电源。终端连入深层节点后,调出“守望者”档案库,输入编号ST-002-09。资料显示:苍鹰本名林远舟,停飞后隐居南太平洋某岛,妻子陈映雪,曾任战地记者,因发布《边境疫苗行动真相报告》遭跨国通缉,三年前被捕,至今关押于某海外拘留中心。其子林知行,十七岁,目前行踪不明。
而就在昨天,“共感网络”捕捉到一段匿名上传的视频片段:昏暗牢房内,一名女子靠墙坐着,手腕戴镣,面容憔悴却不卑微。她对着隐藏摄像头低声说: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请转告我儿子:你父亲当年穿越雷暴区时,不是为了逞英雄。他只是无法忍受‘服从’成为唯一的答案。现在轮到你了。不必做多大声响,只要记得??每一次你说‘等等’,都是在重建世界的底线。”
视频末尾,一行小字浮现:
>**“我不再是母亲的身份发言。我是人类的一员,在请求你:不要习惯黑暗。”**
许戈盯着屏幕良久,手指微微发抖。他知道这段视频不可能公开传播太久,系统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定位并清除所有副本。但他也清楚,只要有一个节点保存下来,它就永远存在。
他立即将视频打包,附加解密密钥,通过“数据孢子”协议注入三千余个分布式存储节点,并设定触发条件:只有当全球“非服从事件”单日突破五千起时,才会自动释放至公共频道。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电报机,敲下一串摩尔斯码:
>【灯塔1号恢复运行】
>【请求建立与ST-002-09家属的加密通道】
>【提供庇护路径预案A-7】
发送后,他蜷缩在角落睡了三个小时。梦里又见到了父亲,这次他们站在一片麦田里,风吹过金色波浪,远处有孩子奔跑。
“你终于来了。”父亲说。
“我一直都在追你。”许戈答。
“那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不是眼前的麦田,是你走过的路。”
父亲抬起手,指向虚空。刹那间,无数画面闪现:边陲小镇的墙、雨林少年手中的平板、营地里的选择墙、图书馆中静静翻开的《非服从简史》、日全食下闪烁的屏幕……每一帧都是一次“不”的诞生。
“原来……”许戈喃喃,“我不是一个人在走。”
父亲点头:“你们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只是有些人走在明处,有些人藏在暗处,还有些人,已经变成了路本身。”
他惊醒时,天刚蒙蒙亮。电报机正在自动打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