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回林家湾,林母还没有下班。盼娣自觉下厨房做晚饭。
林家湾很多人家一天只吃两顿,盼娣家因为母亲干的重体力活,口粮供应要比一般职工和大队上的人供应多些。所以这么多年,晚上这一顿还是没少的。
也因为这事,村里也有人说闲话。以前烧土灶,谁家光景好晚上烟囱冒烟,整个村的人都能瞧见,自然有人看了不舒服。现在挨着红星萤石矿,林家湾的日子慢慢好了些,家家户户烧煤炉子,倒也看不出差别来。
以前和母亲两人一起生活,谁有空谁做饭。现在家里多了一副筷子,盼娣也没指望陆赞这个公子哥能烧炉子做饭,一切还是照旧。
中午在陆赞父母家吃了顿好的,晚上这一顿盼娣就照着自己平时和母亲的吃食来做了。红薯稀饭,配酸菜,怕陆赞吃不饱,又蒸了几个山芋。
看林盼娣在厨房忙活着,陆赞便在前屋后院踅来踅去,四处打量。看新婚小两口在家,附近邻居也跑出来看热闹,脸上写满了对陆赞的好奇。
那天帮盼娣扯脸的李婶向陆赞招手,十分热络:“来来来!小陆,上我家来耍耍!”
李婶老两口带两个孙子在家,儿子儿媳都在矿上上班。李婶那天拿了盼娣的红包和扯脸肉,回家就剁馅包了韭菜和大白菜馅的饺子。一家人解开裤兜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看到陆赞,李婶格外热情,又是招呼他坐,又是给他倒茶。陆赞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她家的房子,家具和屋里的光景明显矮林盼娣家一截。
李婶打量他,笑得合不拢嘴:“盼娣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水灵。又懂事,又乖巧,林家湾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闺女。我还寻思着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呢,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整个公社都找不到像你们这么般配的小两口了!”
陆赞一脸干笑,耐着性子听她将林盼娣夸得跟朵花似的。
李婶看到他,就想到那天大卡车上搬下来的东西,乖乖个隆地咚,林家湾还是第一回有人结婚配齐“三转一响”吧?
李婶一脸羡慕,陪笑道:“小陆啊,那天我看你带了台缝纫机过来,是蝴蝶牌的吧?真是大手笔啊!以后婶子要是扯布做衣服,可是借你家缝纫机使使不?到时候给手工费给你家那口子!”
陆赞看李婶子也是个实诚人,便笑道:“婶子,等盼娣先学会使,你再找她吧!她啊,估计连怎么踩缝纫机都不知道呢!”
李婶笑开了花:“你这话说的,盼娣那么聪明的姑娘,摸两下肯定就会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陆赞起身要走,李婶忙从厨房里拿出来一提兜红薯,两把青菜塞到他手里:“婶子家也没啥好东西,你带回去吃!”
陆赞拎着东西往家去,几个半大小子跟在他身后,冲着他做鬼脸,其中一个大声喊起来:“上门女婿不好当,每次吃饭剩碗汤……”
呦呵!陆赞眉头皱了起来。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几个小子,冲他们招了招手。几个小子看着他,不敢过来。
陆赞从口袋掏出一把糖,笑道:“喜糖,你们要不要吃啊?”
几个小子瞬间一拥而上。陆赞将糖果攥在手里,笑容格外和蔼:“刚才顺口溜是谁喊的啊?编的挺好……”
一个黑瘦的小男孩以为他在夸自己,忙大声道:“是我喊的!”
其他几个男孩也指着他:“是狗生喊的!”
陆赞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糖分给其他几个男孩,花花绿绿糖纸包的什锦糖块,散发着浓郁的水果香气,十分诱人。
每个男孩都领到了一块,只除了狗生。
狗生眼巴巴地看着其他男孩剥开糖纸,迫不及待将糖块往嘴里塞,一边含着糖块,一边那口水滴答地往下流。
他咽了咽口水,一脸渴求地看着陆赞:“为什么我没有?”
陆赞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冷幽幽的眼睛瞧着他:“你说为什么呢?”
……
盼娣晚饭煮得差不多了,听到前屋传来小孩的嚎啕大哭声,她便出来瞧瞧是咋回事。
还没踏出门槛,就看陆赞手里拎着一兜红薯和两把水灵灵的青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