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金黄铠甲的雍庆帝在五军都督府的官员拥簇下再次出现在百官面前。行礼后,等陛下坐下,百官才依次落座。主位上陛下身后那位手握刀柄,长相如同张飞一般的将军立马凸显出来。那里不该是祁秉忠嘛,禁卫军将领换了。果然在对面脸色铁青的王子腾下手坐着的正是顶盔掼甲的祁秉忠。王子腾的脸色能好看才怪,京营节度使,三大营调军他居然毫不知情。深耕多年的京营,原来自己只是一个空架子,一个傀儡。若他还不能有新的履职,不多的心腹将领该如何安置?以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王子腾眯着眼睛看向内阁首辅几位重臣的位置。只要王家的根还在金陵,江南的士绅集团有的是法子制约王家。王子腾若是不整合四大家族的有生力量,想挣脱江南集团谈何容易。王宁远突然对甑家感兴趣起来,这个不显山不露水豪门才是金陵的定海神针。只要甑家在,江南起码还能维持必要的平衡。只要甑家有异,江南必将分出无数山头。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内里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看似抽出一根木条建筑会立马倒塌,可在木条背后总会还连接着一个木条。它们互相制约,却又互相依存。也不知陛下挥出这柄利剑效果如何,是劈开风浪,还是划过水面后又恢复平静。果然还有菜未上,只是这量是不是也太少了,一小碗野山菌炖鸡肉,一小碗糠萝卜炖羊肉,一小碟野菜蒸面。端起麻油闻闻,味道不错,可见伙夫是有底子的。只是鸡肉是不是过份了,怎么除了脖子就是鸡架,虽然香气扑鼻,可也不能一块肉不给吧。王宁远伸着脖子一看,相邻的两桌也没强到哪去。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真是浊酒!麻油往蒸面上一倒,王宁远就开始慢慢的用餐。陛下绝对是有意的,面条色相差点却筋道十足,不错!这羊肉就不能多煮几分嘛,膻味其大不说,还十分有嚼头。那些老臣可有苦头喽!颠簸了一下午的百官有了食物垫底,脸色这才好了起来。雍庆帝端起酒杯走到相对的四列矮桌中央。百官们双手捧杯等着陛下。‘此次演武没有提前告知众位爱卿,是朕之过。’说完双手捧着酒爵对着左右两边示意,将酒一饮而尽。等百官们将酒满上,雍庆帝叹口气。‘虽然演武并未达到朕所期望,可也算有所得。只是以后朕在向户部要银子必会更加艰难。夏爱卿削减各处开支,如今却养出如此军兵是朕之过。’说完双手举起酒爵再次一饮而尽。君辱臣死,陛下都认错了,总要有人为边军和京营的腐烂负责。至于这锅谁背,可以沟通交换嘛!‘朕一向赏罚分明,此次演武中同样有军纪严明、带兵有方的军中翘楚。大同总兵徒阁何在?’徒阁一身顶盔掼甲,脚步从容的走到雍庆帝一丈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的回答道。‘末将在!’雍庆帝招招手,‘徒总兵,来!’雍庆帝拍拍徒阁的手臂,‘既然赏罚分明,朕也不吝啬。不过朕也穷,希望爱卿不要嫌弃。’‘末将不敢!’‘朕特意从京城给你挑了一所宅院,整修完毕后爱卿即可将家眷安置在内。’雍庆帝一把拉住即将下拜感谢的徒阁。‘朕也知道大同镇下军屯有限,特在辽东给你留出一片土地。树大分叉,总不能军士在前为国守边,家眷却还饿着肚子。放心前往辽东的军中家眷,朕会从内帑中给他们购置牛羊耕犁。来给徒爱卿上酒。’徒阁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嘛,再次单膝跪地感谢雍庆帝。只是看着手里的酒,却又明确的拒绝道。‘陛下,末将有令在身,有军法在前不得饮酒。’徒阁手里已经捧着倒满酒的碗,雍庆帝和百官也都笑眯眯的看着。徒阁一咬牙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谢陛下赐酒!’王宁远这次可看清,也闻的真切。徒阁饮的酒明显就和自己桌上的不同。虽然是浊酒,王宁远还是将最后一点全部倒进酒杯。到底还是在军中,有这么一壶酒已经算是不错。没见雍庆帝也是只喝了一壶就再也没动酒爵嘛!无论文武大臣都是好演员,更会替自己扬名。百官们开始互相走动,联络感情或者谈论局势时,有眼明的已经看到徒阁光着上身在受军法了。军中法度文官虽不能说全部知晓,可了解个大体还是没问题。徒阁按军法来说没资格在中军大营受军法。大家又都是明眼人,军棍打在徒阁的身上到底有没有假还是能看的出。这出戏到底是给军中将士看的,还是给文武百官看的,或者两者都有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喽。既然百官都到了居庸关,总要拿出些真材实料展示一番。夜里王宁远听着大帐内的呼噜声、磨牙声、梦话声也是翻来覆去。感觉自己刚入睡,外面的鼓声已经响起。在军中可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随意用清水洗洗脸,漱漱口。更没人替你整理头发,这披肩长发真是让人烦恼。还在烦恼的不止王宁远一个。在将士嘶吼喊杀的声音里,端着米粥,拿着窝头就着腌菜吃早饭也别有一番风味。百官骑马跟在陛下龙辇后到了演武的山头。远处山头下整齐列队的千人队还能勉强看清,可一会分散演武的时候能看清什么。果然地位不够就没有人权,御座周围的重臣手里可都拿着单筒望远镜镜呢。王宁远的视线里,山头内如何排兵布阵的根本看不清。随着五位手执令旗的旗官舞动令旗,攻防也立即开始。山头上的军寨明显是提前搭建的,哪怕守方占着优势,依稀能够看到有军士扛着麻包在加固军寨。这不明显的骑兵攻打守军寨的步兵嘛,只是一比五的比例是不是低了些。:()红楼之皇权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