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吩咐,德哥儿撅着嘴看了一眼父亲。王宁远只能微笑以对,玩耍的时候你翻天都没事。夏吉安排的事你亲爹也没法插手。德哥儿对着夏吉拱拱手,应了一声是,立马跟着夏吉身边的老仆离去。‘莫要心疼,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陛下就是特意放慢你的升迁,可你依然在朝中过于明显。赵南星是顶在前面,可官员选任到底是经你手。六部变化能瞒住谁,那些言官只会一味撕咬。首辅已经松口,今年江南赋税同去岁不变,让我腾出手整理漕运。他们倒是也想更快的加速海运推进。’提起漕运夏吉也头疼,数十万漕丁处理不好,立马就成火药桶。海运可吸收不了这么多人,愿意重新拿起锄头的也不多。‘听说林如海给你家出借了不少书籍?’王宁远点点头,林如海真是一位别扭的父亲。‘偶有书信来往,他有一女寄居在荣国府。倒是随我表妹来过几次府里。特意托付我照顾一二。’夏吉哼了一声,‘自视甚高,却又无霹雳手段。管好姑苏林氏一族,又何须将亲生闺女寄养于外家。几个林氏不孝子,打杀一顿扔进大牢就是。留在族里不是败坏家族名声是什么!一方豪族落到如此田地,还不思悔改,愚蠢透顶!’一届探花就被夏吉三言两语损的一无是处。林如海入官场少不了家族的扶持和付出。入了官场就不能单单为官,还得为家族未来谋划考虑。这是话语权比重的问题,一个家族有一位高官,哪怕不是族长说话同样有分量。哪怕为官者激进,最后家族落魄起码也谋划过努力过。如同祁同伟一般,身后有乡亲亲戚的支持,就必须为他们谋划。只是路子不对罢了,可凝聚力却不会散。通讯和流通如此缓慢的当下,不抱团更是不可能的。怎么选路才是重中之重,和家族离心,哪怕近在咫尺也无法借力。如今林如海步履维艰身边却无族人的身影,一旦有变,姑苏林氏必将收回投资。还在法律和道德上占据高点,让人无法辩驳。早朝上依然吵吵嚷嚷,这次是为了京城排水渠整理的事。顺天府因为预算的事和户部在朝堂吵的不可开交。这个夏季各部都在忙碌,王宁远却异常轻松,只是天热大着肚子的张穗不太好过。德哥儿给夏吉提出分流部分漕丁去江南各处大湖去讨生活。有了朝廷的支持,几个水匪反给漕丁锦上添花。从江南士绅集团身上又切下一块,夏吉自然十分满意。只是德哥儿他却越用越顺手。随着王子腾上任九省统制,武举完成,京营改革也正如火如荼。随着八月节前,王家又添一女,各地也进入了丰收的季节。王宁远一身官服在永定门外的接官亭满心的等待着。看到远处钦差大臣的旗帜,王宁远立马整理一下官服,让刘槐赶紧将准备好的酒菜摆在石桌上。一身绯色官服,一脸黝黑,最显眼的就是到胸口的胡须。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的吏部左侍郎黄岩从轿子里出来。‘黄大人,一切安好!姚尚书特意让下官相迎,大人劳苦功劳,陛下特下旨让您回府静养三日在面圣。秦将军已经入西山大营,过几日秋收大典会特旨许她陪同。’黄岩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拱手,‘圣恭安!’‘吾皇甚安!’黄岩哈哈一笑,拍拍王宁远的胳膊。‘持正居然如此好大,倒像是军中猛士。一路游山玩水,倒是忘了艰辛。咱们坐下聊。’钦差的仪仗让到接官亭边,后面的行人这才赶超过去。一位圆脸的青年骑在马上好奇的看着和黄岩把臂言欢的王宁远。身后轿子帘子掀起一角,看到有目光望来立马又放了下来。黄岩看到王宁远的目光,笑着问道。‘持正识得此人?’王宁远摇摇头,‘富贵之家,还有奴仆护卫,可是勋贵?’黄岩看着轿子远去,仪仗也都有了饭食这才拉着王宁远进了接官亭。一杯酒下肚,黄岩这才笑着说道。‘骑马的那位是紫微舍人之后,金陵薛家薛蟠。后面轿子里是来待选的薛家女。’王宁远苦笑着摇摇头,‘他们倒是自在,在金陵刚上任的知府贾雨村为了薛蟠的案子正被御史弹劾呢!’黄岩哈哈一笑,‘是王子腾还是贾政为谋取薛家的宝贝出手了。此事于我等无关,来饮酒!咱们神交已久,借持正的酒敬持正。’放下酒杯,黄岩夹着猪耳慢慢的品尝着。‘持正果然用心,知道老夫好这一口。那个鬼地方此生老夫是不想踏足了,湿热的让人烦闷。还是京城的干爽让人舒坦。’王宁远端起酒杯,‘黄大人一战定西南,更是将当地土司梳理完毕。毕其功于一役,自然不需再入西南,可大人在西南之地必将万家生佛。’黄岩摇摇头,放下筷子。‘都是些土鸡瓦狗罢了,没用多少心思。只是当地气候之恶劣比之西南更甚。还是和京中勋贵世家掰手腕来的更加痛快。来饮酒,饮酒!’两人饮酒饮的痛快,黄岩却一下低落下来。‘持正,真想再多和你共事,可身不由己啊!’刚才聊西南见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大人?’‘圣心!无私好也不好!太过无私就是劳碌命。老夫有些后悔了,持正要是早两月来信告之,也不至于此。’王宁远哦了一声,‘可是因为竹纸之事给大人带来不便,那到真是下官之罪。’黄岩摇摇头,‘老夫在西南并未为自己留一丝产业,更没带回金银。除了两车书籍,别无它物。持正看我可像胸有大志之人!’王宁远听完一愣,‘大人那些言官的狂吠何必放在心上。出外办差哪有不被弹劾的!’黄岩摇摇头,‘老夫不贪财好色,处于权力更没有更高的追求。可却闯下了莫大的名头。’:()红楼之皇权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