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皇后娘娘身体的那一刻,即便心中有了预警,姜绾也震惊得心中一颤。这,这是…她眸光一凝。难怪裴玄将这事瞒得死死的,连裴棠都不敢透露。若让人知道皇后如今的状况,就算病情能治愈,她也会下场凄惨。不仅皇后,就连裴玄裴棠,包括皇后母家一族,都会跟着遭殃。姜绾深吸了口气,很快平复了心绪。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态。“太医不会离开太久,稍后就会来查看娘娘的情况,你告诉太子,若太医来了,就说你正在为娘娘擦拭身体,让他尽量拖延时间。”“另外,拿些胭脂水粉来,悄悄的,不要惊动他人。”翡翠含泪应了声。姜绾身上的冷静是种无声的安抚,再起身时,她少了些慌张,起码脸色看上去很正常。翡翠出去了一趟,很快带回了两盒胭脂。再次撩开被子,姜绾眸光沉静。皇后双眸轻轻阖着,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可自她脖颈往下,星星点点,皮肤上遍布着黄豆大小的金痘。金痘,不仅是一种疑难病症,更被皇室视为不详的化身。据说先祖有位妃嫔,曾产下一名身长金痘的婴孩,同年星盘异象,河东爆发水灾,死伤数千。钦天监说此为天降魔童,不仅婴孩被处死,连那位妃嫔的母家也被灭门斩首。从此,金痘便成为了妖异之兆。人言可畏,谁都不敢拿江山万民开玩笑。若被人看见皇后如今的模样,连景元帝都保不住她。到时皇后势必被废,裴玄的太子之位也不能保。当时那名金痘患者被处死时,尚且是个孩童,可裴玄羽翼丰满,天之骄子,怎会坐以待毙?再加上皇后母祖的反抗,朝中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这便是背后之人的目的。当真够狠心,够绝情。姜绾眸若深潭。“我来施针,尽量减轻娘娘的症状。”她一边下针,一边叮嘱道。“翡翠,你用胭脂将娘娘脖颈,手腕处的金痘遮掩住。”翡翠连忙点头。一番忙碌过后,天色已经渐暗。二人又为皇后换上一件高领宫装,将内室的蜡烛吹灭了两盏。完成一切后,她才让翡翠去请太医。太医们已经等候许久,得了命令,立即跟着裴玄鱼贯而入。进门后,裴玄先是看向姜绾。不需交流,似乎一个眼神便有了默契。见她面上云淡风轻,微微对自己点了下头,裴玄抬手,示意太医上前。为皇后把脉的是太医院院正,年近六十。他号过脉后,愁眉不展:”“奇怪,上午娘娘脉象有紊乱之象,如今竟又恢复了正常,趋于平稳了。”接着,又有两名太医上前查看,得到的结论一模一样。姜绾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双眼。皇后娘娘气息混乱,她施针改变了脉象,却维持不了太久。“敢问太医,今日为娘娘开了什么药方?”她问。太医答:“因娘娘有风寒之兆,所以今日午时,依旧开了祛热梳寒的方子。”姜绾莞尔:“服了此药后,娘娘脉象便恢复了正常,看来娘娘得的正是风寒之症,诸位大人对症下药,医术当真高明。”太医愣了愣。虽然觉得奇怪,但皇后的脉象的确平稳了下来,他无法反驳。裴玄亦点了点头:“那便多开几副药,给母后服用,想来她很快便能康复了。”院正领命,领着几位太医下去写药方了。唯有一名年轻的太医落后了几步,偷偷朝着床榻的方向打量着。裴玄问:“孙太医,有什么问题么?”孙太医被点名,立即躬下身,恭敬道:“敢问殿下,方才是哪位下人为娘娘擦身的,可有什么异样?”翡翠脸色一白,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姜绾在一旁按了按她的手,她才恢复了镇定。翡翠一字一句答道:“是奴婢服侍娘娘的,娘娘凤体如常,并未有何异样,大人此言是何意?”孙太医道:“那便好,只是微臣看娘娘症状,与医书上的一疑症相似,所以有此一问,看来是微臣多虑了。”姜绾眨了眨眼:“不知医书记载的是何症?”孙太医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那本医术是祖辈所传,记载了许多疑难怪症和医治之法,微臣在多年前一瞥,如今已记不清了。”裴玄摆了摆手:“无妨,你下去吧。”闲杂人等都走后,翡翠才敢开口,激动地对着裴玄道。“殿下,若孙太医说的是真的,他那本医书上,说不定有救娘娘的办法!”裴玄看向姜绾:“你怎么想?”姜绾道:“孙太医此时提起医书,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医术过人,当真看出了皇后的病症。二是,他知道皇后患病的内情,猜到殿下正心急如焚,故而以医书来诱惑您上钩。”,!裴玄眼色暗沉。“我会尽快查清此人的底细。”他问:“你可有办法医治母后?”姜绾蹙起眉。“我从未见过这种病患,需要回去翻看医典,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暂时只能以银针压制,以防外人发现异样。”她放轻了声音。“殿下最好派人严守内室,就连陛下和公主…也不可靠近。”帝王心不可测,皇后的性命不能拿来冒险。至于裴棠,她心性单纯,容易被人套话,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实情。裴玄默然,眸中似有深意流动。“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按你说的办。”翡翠莫名地看了裴玄一眼。殿下的确防备心极重,但却很信任姜夫人。姜绾偏头想了想,又道:“能害皇后染上此病,背后之人一定筹谋了许久,殿下想没想过,他为何挑这个时候下手?”眼下,朝中唯一重要的事件,便是…武试。正如科举选拔人才异样,武试也来是各方势力安插自己人,发展羽翼的好时机。姜绾淡淡道:“武试第一日,您替陛下到场巡视,如此殊荣,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裴玄面色阴冷。既然涉及夺嫡,敌人便很明显了。“要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如此,未必要从宫中下手,与其打草惊蛇,不如等等我的消息。”姜绾撩开衣裙,起身告辞。“我猜此时,有些人一定迫不及待等我回府呢。”:()你迎娶平妻,我改嫁太子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