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认真活着的证据。”
“只要还有人记得某种味道,
只要还有人愿意为空气盖章,
只要还有一个老人敢对着旧账本说话,
我们就不能说一切已成废墟。”
“我们会继续录下去??
录下圆珠笔在表格上滚动的轻响,
录下老式打印机吐纸的节奏,
录下菜市场秤砣落盘的‘哐’一声,
录下公交车售票员撕票时的‘嘶啦’。”
“录下所有那些,
曾被认为‘不值一提’的确认之声。”
“因为我们始终坚信:”
“当最平凡的记录也被珍视,
真正的尊重,才真正降临。”
录音结束,他合上盖子,轻轻放入箱中。
窗外,晨光如金,洒在院子里那台老磁带录音机上。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如同心跳,如同呼吸,如同无数个办公室里,正悄然翻动的账本。
台阶上,新的鞋印又添了一道??这次是一双沾着粉笔灰的黑布鞋,右脚印边缘残留着一小撮白色碎屑,在阳光下像未化的雪。
屋内,池乐索正将吴素芬的帆布包收进储物柜。她忽然发现包底压着一张小纸条,字迹细密却坚定:
**“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再录了,就把这包留给下一个想说话的人。线断了,针还在就行。”**
她将纸条贴在墙上,与其他留言并列。那里已有上百张字条,像一片不断生长的森林,枝叶交错,根脉相连,每一片叶子都在说:我曾在这里,我说过话。
余惟正在导出素材,屏幕上闪过吴素芬低头绣字的画面。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童年楼下那位总在清晨登记水电表的物业阿姨。他从未说过谢谢,可那阵钥匙串轻响,陪他度过了整个成长岁月。
佟予鹿醒了,翻了翻手中的书,把那句“healing就开始了”用荧光笔重重划下。她走到录音机旁,轻声说:“我今天也要录一段。不是给别人,是给我外婆。我想告诉她,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舍不得扔那本写满孙辈生日的旧挂历。”
祁缘站在门边,望着远处城市。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人在出租屋里翻着泛黄的同学录,一边看一边流泪;一定有位退伍老兵蹲在老营房遗址,一遍遍擦拭他当年站岗的哨位编号牌;一定有位单亲妈妈在深夜给孩子抄写错题本,字迹工整得像在刻碑。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人来。
带着订书机、老花镜、铁皮饼干盒、祖传的族谱残页、童年奖状的复印件、修了三次的旧手表。
他们会推开这扇门,低声说:
“我来了。”
“我想说了。”
“我……想让谁记得我做过的一件小事。”
而那台老磁带录音机,依旧静静运转,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如同心跳,如同呼吸,如同这个时代最微弱却最执拗的应答:
“我们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