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了二十年。楚山重睁开眼时,手里握着的不再是血凰剑,而是一截焦黑的梧桐枝。凤凰祭坛已成废墟,白骨尽数化为灰烬。惊蛰的尸体——或者说,那具苍老的、戴着凤凰面具的躯体——静静躺在祭坛中央,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穗仍在,血色褪尽。云渺不见了。或者说,她从未真正存在过。楚山重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不再有金蛊游动,但血管里流淌的,也不再是血。是火。“你醒了。”声音从背后传来,楚山重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二十年前就该死在红叶山庄的自己,那个真正的“楚山重”。少年坐在废墟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铃铛。“轮回九次,你终于明白了。”少年轻笑,“凤凰涅盘,从来不是重生。”“是替代。”楚山重哑声道。少年点头,突然将铃铛捏碎。里面没有机关,没有毒药,只有一粒梧桐种子。“最后的选择。”少年起身,身影开始消散,“烧掉它,或者种下它。”楚山重握紧种子。掌心传来灼痛,种子在吸收他体内的火。灰烬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七岁的自己偷学剑法被师父责罚;十二岁初遇惊蛰时她藏在袖中的匕首;二十岁那场大火里,师父将血凰剑刺入他胸口时说的话——“成为容器,是孤鸿的宿命。”原来所谓复仇,不过是蛊术轮回的一环。种子突然发芽,嫩芽穿透他的掌心,开出一朵赤金色的花。“你选了最蠢的路。”云逍的声音。她站在三丈外,红裙依旧,右手的钢骨假肢却长满了梧桐叶。“当年我砍掉惊蛰的手,就是为了阻止她种下这颗种子。”她冷笑,“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楚山重看着花蕊中浮现的小小凤凰:“我只是个傀儡。”“不。”云逍的钢骨突然刺穿自己心脏,“你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傀儡。”她倒下时,整个废墟开始震动。无数金蛇从地底涌出,疯狂啃食那朵花。花谢的瞬间,楚山重终于动了。不是拔剑,不是躲避,而是将剩下的梧桐枝插入自己心口!火。滔天大火从他体内爆发,金蛇在火焰中化作青铜碎片。每一片上都刻着名字:楚山重。楚山重。楚山重……三百六十个名字在火中哀嚎,最终熔成一块赤金令牌,落入惊蛰的尸体手中。令牌正面是凤凰,背面是——空白。“你本可以成为新的蛊主。”苍老的声音响起,楚山重转头,看见师父的幻影站在灰烬里。“为什么选择毁灭?”楚山重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因为惊蛰最后说的是……‘别再选剑’。”师父的幻影大笑消散,最后一句话混在风里:“她当年说的其实是‘别再选贱’啊傻徒弟……”黎明到来时,废墟上只剩一株梧桐幼苗。树下插着半截断剑,剑穗随风轻摆。三百里外,有个左手缺了小指的女子突然抬头,望向朝阳的方向。她腰间别着新打的柴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凤凰绳结。“这次……”她轻声说,“试试刀吧。”:()短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