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天真的想法并未持续多久。
“不像不像,爹爹画的不像嘛!”
小男孩儿瘪嘴哭道:“我要小白兔,小白兔是两只耳朵竖起来的,你却画了三只!”
“傻子,那是头顶的聪明毛,不是耳朵……”
卖糖人的摊子边,铜锅里金黄的糖浆正咕嘟咕嘟地翻腾,草垛子上插着惟妙惟肖的糖画,凤凰,鸽子,元宝,什么都有。
季月槐哭笑不得地看着撒泼打滚的小男孩。
他爹也生无可恋地站在旁边,安慰道:“人家老先生方才手不小心给烫伤了,画不了。这样,爹让你自个儿画一次,行不?”
小男孩一下子不哭了,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撸起袖子就准备干。
可当他真的下手时,就傻眼了,歪歪扭扭的线条,比之他爹画的还丑,加上他人小个子矮,看不清楚画板,正愁的没办法呢。
他忽的一扭头,看见了经过的季月槐二人。
于是,小男孩上下打量二人一番,最后选择将铜勺塞到了秦天纵的手里。
“大哥哥,你来帮我画!”小男孩热心地指导道。“小兔子,两只耳朵的那种!”
秦天纵被弄的措手不及,他看看即将凝固的糖浆,又看看小男孩还没擦干净的眼泪,还是当了回好人。
季月槐本来乐呵呵的看热闹呢,但凑过去看了眼,却吓了一大跳。
方才人家爹爹画的好歹看得出来是只兔子,可秦天纵画的,不说是兔子,连驴子都不像,反倒像朵经年遭受风吹雨打的向日葵。
这下,那小男孩恐怕不是哭哭啼啼,而是得嚎啕大哭了。
为避免发生这样的事,季月槐急的直接上手,握住了秦天纵的手,试图力挽狂澜。
就在二人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季月槐却浑身蹿过一种古怪的感觉。
好修长的手指,原来就这么长么?
还有手背上隐隐浮起的青筋,为何存在感这么强,总是膈着我的手心?
他强忍住松手的本能,硬是牵着秦天纵的手,画完了一只勉强看的出是兔子的生物。
画完也不敢看秦天纵,季月槐等糖画放凉些,笑眯眯地递给小男孩,让他慢点吃。
小男孩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转圈看了一遍兔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塞进了嘴里。
抱歉啊,小朋友。他愧疚地心道。
做好心理准备后,季月槐没事人似的看向秦天纵:”待会我们……”
他没说下去,因为——
只见,秦天纵的耳朵绯红,从耳廓到耳骨再到耳垂,那三分霞色愈烧愈烈,大有蔓延至脖颈的趋势。
大事不妙。
季月槐心中冒出这四个字。
大事虽有点不妙,但也没不妙到哪儿去。
天公作美,细密的雨帘笼罩长街,如烟似雾,人人皆忙着避雨,至于耳朵红不红,手心痒不痒,这些都被扔在脑后了。
季月槐在摊子上买了把油纸伞,是朱红的,上面点缀着朵朵黄蕊白梅,相当的喜庆。
倒不是他喜欢这样式的,是那摊子上只剩两把了,一把青的一把红的。
本来要了青的,但撑开一看,伞骨却是个折的,便只好要了这把。
伞面不大,难以挡住两个成年男子,于是季月槐尽力地将伞往秦天纵那边移。
可秦天纵长得高,一个不小心,便戳到了他的眉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