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年明明是规规矩矩按照药方子做的,摘新鲜的莲子草和生地黄细细熬炖,用热米汤将头发洗净后,细细均匀涂抹草膏于发丝,一年半载后才会掉色。
定是这血水腐蚀性太强,草膏一下子就被煮化了。
季月槐想通了后,只能自认倒霉。
等等,秦天纵方才分明犯了杀戒,可他为何没有按照自己在信里说的,点穴遏制自身?
这是季月槐迟钝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二个想法。
当年一把洋金花粉药晕倒秦天纵后,季月槐跪坐在小破床榻上替他把脉时,发觉他气息紊乱,汹涌的灵气在筋脉里横冲直撞,几乎到了要走火入魔的地步。
定是开过杀戒了。
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得治好才行。
季月槐这么想着,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怀里,轻轻地触上了那块碎玉。
感受到了碎玉的细微嗡鸣,季月槐沉下心,缓缓吞气吐息,生平第一次,运转起那册太婆讳莫如深的无名功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季月槐头晕脑胀地睁开眼,欢欣雀跃地俯视着眉头不再紧蹙,呼吸也舒缓许多的秦天纵。
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季月槐看向窗子里自己的倒影。
坦白说,不害怕是假的。
季月槐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仅仅是一小跳,没有一大跳。
想得到,就必定要失去。这个道理他懂的。
但转念一想,仅仅是头发白而已,没有变得满脸皱纹,也是蛮好的了。
况且,以后自己若是兜里空荡荡,眼睛一蒙,直接就能变身成仙风道骨的瞎眼神算子,往树下一站,手指一掐,就能日进斗金。
季月槐越想越乐,他傻呵呵地笑了一会儿,收敛笑意,开始办正事儿。
秦天纵脑子太好使了,糊弄不过去的。
季月槐心情有些沉重,提笔蘸墨写信——只能编了。
“……尽量别再开杀戒,对身体经络有损……”
“……若不得已而为之,按我所写封穴修养,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当然,穴位什么的是季月槐胡诌的,仅仅是舒血活络的偏方而已。
好,这样一来,秦天纵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
“你骗我。”
季月槐被这句话猛地扯出回忆。
秦天纵的声音很平静,波澜不惊到,像是在叙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但,听起来却……很伤心,很难过,很痛苦。
季月槐此时大脑还很迟钝,他思索了片刻,想不出该回答什么。
他确实骗秦天纵了,还不仗义地骗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