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估计快醒了,要?是没见到我肯定又会吵闹一番,太闹人了。”陆雨青状似苦恼地指了指耳朵,随后?又勾起一抹笑,“先前还有一点骗了你。不是因为?这里能摆烂所以才喜欢。这里给我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名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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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灵谷一事起,仔细算下来易溯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近一个月没回东峰。天刚蒙蒙亮,他?便立刻赶了回来。
离开时桃树才挂上几个花骨朵,现在一树树桃花随风摇曳,散发?清新?幽香,还有几根枝条越过院墙迎着暖阳悄然绽放。
他?推开门走近这满园春色中,却没有听到身后?动静,他?疑惑转身,便发?现林樾停在原地,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但没有想要?进门的意思。
易溯停下脚步有些好奇道:“怎么不进?”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常年?流落在外终于等到有人停下脚步询问的弃犬,他?脸上难得再次出现显而?易见的委屈,眼睑微垂小声?道:“……鸦青对我意见好像有些大。”
易溯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他?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院内便传来声?音:“门主!宗主在闭关养伤我问不到你的消息,又听闻静檀宗一事我担心……真的要?吓死我了!”
鸦青穿着单薄春衣,连外衫都没来得及扣上,眼泪在瞧见门口的易溯时便猛地落下,嘴里呜咽着,两手还不忘来回查看易溯身体,生怕有半点划破的伤痕。
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小童,两人情意早已超过了普通主仆,易溯轻抚鸦青脑袋,将他?有些忙碌的双手拢在掌心,笑容温柔:“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了还有林樾在,不会有事的。”
易溯故意提及林樾的名字,鸦青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宛如木头人的林樾,脸上的泪水陡然止住,恶狠狠地瞪向林樾上下反复打量。突然注意到他?腰间的荷包,又赶忙后?退几步,一眼便看到易溯腰间相配的荷包。
他?大脑空白?一瞬,紧接着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嘴一撇,哭嚎得更厉害,只是这次径直往屋里跑:“呜呜门主你怎么又栽进狼窝里了——”
他?抹着泪跑到小屋门前,还不忘瞪着通红的眼睛回头:“门主我去给你沏杯茶。不对,呜……我要?沏两杯……门主你等我呜呜呜……”
易溯有些好笑地目送鸦青离开,直了直身子背过手,他?眉梢微挑眼中带着几分调笑,语气?轻快:“还要?站在那吗?鸦青都说了,两杯茶。”
原本情绪还有些低落的林樾,只需易溯一句便能轻而?易举哄好,他?快步上前,嘴边挂着一抹淡笑:“好,不站了。”
待鸦青端着茶具走出时,远远便望见易溯与?林樾相对而?坐,他?不由得顿住脚步。在他?记忆中,先前易溯苏醒后?就仿佛丢了魂般,判若两人,而?林樾五年?重归山门更是冷得像个冰块。
鸦青总觉得,林樾的喜怒哀乐好像只会因易溯而?动。即便他?不知之前林樾为?何会突然偏爱慕容,可这般灵动的情绪那些年?里,他?从未见过林樾对谁这般过……
就好像,这些触动的情绪只属于易溯一人,若是换了旁人,纵使使出千方百计,也换不出丝毫相似的反应。
如此一来,对于林樾,他?好像……有点骂不出口了。
上任
秋子穆生前布下的回?春阵使?静檀宗得以恢复原貌,宗内一日不可无主,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一人主持大局。
凌妙可没有当宗主这?个心思?,而秋岷珏又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见人,其他长老更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谁都不敢接下这?一重任。
清晨凌妙可立于高台上,垂首盯着?掌心掌门令牌,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将玉牌看穿,许久她拢起手指闭上眼睛长呼出一口气,在下方静檀宗弟子们的注视下将它佩在腰间,不冷不热的话音抢在他们俯首跪拜前落在每个人耳中:“不必行礼,我只是暂代静檀宗宗主之位,七日后重新?归于少宗主秋岷珏。”
此话一出,为首的几个长老面面相觑,弯下的腰顿住不知是起身还是继续跪拜。其中一位胡须花白的长老站了出来?,开口询问:“倘若少宗主还是不愿出来?呢?”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到?上方的凌妙可面色冷然:“那我就闯进去,把?他踹出来?。”
台下的人群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敢在这?种情况对少宗主这?般的,也?就只有大师姐了……凌妙可的声音并未停顿,继续道:“秋宗主用命护下静檀宗,不是让他躲在屋内哭丧的。若无旁事,诸位还是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