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被骤然打断,鸦青冷淡道:“门主的事不需你费心?,若无旁事,不送。”
大?门关闭前,鸦青的声音再?次传出:“以后?不要再?来,东峰不欢迎你。”
林樾静静望着紧闭的大?门,片刻后?扯出一抹苦笑。
哪怕鸦青不说,他?也?不敢再?来。
易溯醒后?会忘记自己的一切,他?不再?记得自己有个?徒弟,他?们之间?只是茫茫人?海中的过客。
北峰已经许久没?有人?气?,林樾推开大?门一阵凉风扑了满怀。
他?没?有多做停留,走进阁楼推开石墙隐蔽的空间?,将腰间?的兰宿剑握在掌心?,反复抚摸着剑鞘,上面留有太多的记忆——少年时练剑的踌躇满志,战斗中驭剑的惊心?动魄……
忽地他?怀抱住兰宿剑笑出声,低低的笑声逐渐变大?甚至后?来笑弯了腰,地上也?多出两滴湿痕。
他?又哭又笑,到最后?缩在角落眼尾通红,双眼空洞,双手却始终不肯松开剑身。
一支箭,他?失去了家,失去了剑,也?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他?如今已经一无所有。
苏醒
林樾是怎么走出北峰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觉得好?似行尸走肉,往日清玄宗内遍布的美景也不再触动他?的内心。
林樾从常青梧桐上移开视线,步履沉重。清玄宗到处都有易溯的影子,他?不敢再去?看,生?怕忍不住内心呼之欲出的思念,再次回?到易溯身边。
他?将?兰宿剑封锁在?石墙中,褪下易溯特意为他?准备的白衣,翻出积压在?箱底从未穿过的黑灰衣袍,黑扇藏于腰间相近的颜色并不引人注意,唯有那?串白玉佩亮得扎眼。
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念想了。
颀长的身影停在?台阶之下,林樾双手抱拳默默弯下腰,守在?门?侧的两个弟子顿时了然轻扣房门?请示屋内的人。
“何事?”
“宗主?,北峰门?主?林樾求见。”
屋内瞬间没了声响,两个弟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询问还是给林樾放行,过了好?半天才再次听到屋内人的回?应。
“让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是。”
再无人阻拦的道路林樾反倒觉得极为困难,明明只有几层再普通不过的阶梯,可每一步都重如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
直到掌心贴上玉石雕筑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才缓慢推开。
跨过门?槛身后的门?骤然合拢,发出不大不小的碰撞声,眨眼间功夫一缕细发从耳边飘落缓缓坠于地面。
剑身嗡鸣重新回?到主?座人的手中,林樾一言不发垂首跪地,腰杆笔直,静静等待烛玄发泄心中怒火。
烛玄单手撑着额头?,两指虚掩在?眼前挡住赤红的双目,几声忽深忽浅的喘息声伴着冷哼,最终还是化?作一道深长的叹息。他?整个人好?似极为疲倦:“起来。这样子做给谁看?早知会是这般结果,之前我绝不会让他?……”
话?音倏地一顿,烛玄咽下余下话?语,神色黯淡:“呵,世间又哪来的早知道。站起来,一峰之主?跪在?那?成何体统?”
随后语气稍缓,接着道:“身上落得多少伤?”
倘若早知会有这般结果,在?去?往灵池时他?就该将?易溯和林樾牢牢锁在?东峰,不许任何人跟在?自己身后。
先前探查到易溯气息消散时,烛玄险些?没站稳。
这百年间,他?最放心的人就是易溯,尽管他?这个师弟最爱提剑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但总会给自己留半条命,回?到他?身边后又嬉皮笑脸说着不相关的话?。
有时候担惊受怕久了,也变成了莫名?的心安。
然而当心安化?为齑粉时,就会生?出片刻的恍惚——他?甚至有想过是不是易溯又想出了新招式戏弄他?……
不过这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得知实情的悲痛与愤怒,所有极端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口,他?甚至生?出想要直接闯开寒石洞将?林樾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