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只有商泓礼偶尔邀他闲来落子。
江让生性谨慎、擅于察言观色,面对这位与自己有年少之谊的帝王却也不敢放松,下棋更多也只是顺着对方,着实无趣。
指腹轻轻抚摸着盘中的黑玉棋子,好半晌,他微微躬身,思衬着将指尖的黑子落至盘中。
不过瞬间,那被白子围困至死路的黑子便重获新生。
江让唇畔带了几分闲散的笑意,正打算继续下下去,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道冰冷冷的声调。
“丞相大人自重,莫要随意碰此地之物。”
江让动作微顿,好半晌,方才含笑侧身。
只见来人一身白衣,恍若朔风回雪、清冷绝尘,他长身鹤立,眉心一点朱红吉祥痣,头间发髻盘起,唯有那层叠的白纱自发顶盘踞而下,真真恍若姑射神人。
只是,男人的眼神实在冷寒,说出的话语也十分不近人情。
江让心中耐不住思衬道,此人果真性情古怪,三日前方才对着他脸红慌乱,如今却又是一副高岭之花、仿若不曾识他的模样了。
他心中如是想法,手中却微微拱起几分,端得风清月朗、谦谦如玉之态道:“国师见谅,是本官见此棋局实是有趣,这才擅自动了一子,冒犯了。”
纳兰停云并未言语,他垂眸无情,柔惑的烛光散在他的面中,非但没有融了那逼人的寒气,还愈发显得其冷清严肃、不近人情。
指节一寸寸束紧。
纳兰停云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注入了他丝毫神魂的傀儡分身今日带回的艳情记忆,男人心中愈发慌冷、乃至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感。
他不喜欢、甚至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这会令他生出一种自己立于悬崖之侧,随时便会跌入万丈深渊的错觉。
可荒唐的是,他越是憎恶,那傀儡所带回的记忆便愈发鲜明、蛊惑。
分明是这傀儡触了情欲之苦、生了妄念,可他却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回忆起那人肩胛的清香、含笑对视的桃花眸、指尖缓缓下滑的酥痒。
心中烧起的火焰仿若永恒不灭的三昧真火,而纳兰停云则是被架在火上堆烧献祭的白色牯牛。
血液翻涌,粘稠的液体在身下泛滥。
被他压抑了数十年的、如同诅咒般的成年期愈发蠢蠢欲动。
纳兰停云的眼窝开始泛起一种近乎病冷的青意,眼前泛起模糊翻涌的血色云雾,双手的颤意愈发压抑,他几乎用尽所用的力气克制自己想要在这人面前显露出鱼尾的淫荡求欢的行为。
“……怎么了?”
略显焦灼诧异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恍若一粒埋在耳蜗中的种子,逐渐生出鲜艳渴血的食人花。
别说了。
“你还好吗?”
别说了。
“纳兰停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