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顾双清一扫,眨眼间桌上的东西就被她丢进柜子里,“出去给我拿外卖。”
风不知听话下楼,从门外柜上取了外卖,去餐厅打开摆好,顾双清进来看见,笑吟吟道:“真乖。”
后几日,风不知就在书房,学着画符,顾双清看着不正经,教起人来却认真。只一点,她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风不知比她早些,出门买回早饭,吃完才能开始教学,到了下午四五点,晚饭时间,就停了,周末顾双清更是懒怠,时不时不见人影,然后领着不同的女人回家。
如此几周,风不知的作息也全乱了。
顾双清习惯把空调温度打得极低,屋里又弥散着淡淡的香,像是檀香,又像是沉香,隐藏着雪松气息和百合清香,有时会让风不知想起幼时在寺庙的日子,画符时要摒弃尘念,使精神与天地交流,就这样过了几天,风不知觉得整个人都空荡荡、飘飘然了,从里到外都被木质香浸泡。
顾双清眼看着活生生一个人就要变成木偶古董了,强拉着风不知出门,满地逛。
风不知没想到会在酒吧重逢,与阎椿。
酒吧的名字叫“渺”,是个club,挺吵挺乱,不过因为严格禁烟,女性占比更多。
环境昏暗,太过劲爆的音乐使心跳的频率紊乱,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得很快,几乎让人不能视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欲望会代替眼睛,人也变换着颜色,尖叫欢呼震耳欲聋,望过去,躁动的人群像夜行的百鬼。
风不知怔忡地看向来人,外界的声音像被潮水隔绝,身上冷热交替,却无法挪动分毫,仿佛生根在地。
阎椿,她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似是力量的来源,也是吸取生机的漩涡。
她没想到那段草率的恋爱,会改变她这么多,没想到这个人,会在她记忆里凝结成坚不可摧的礁石,当回忆的河水流经,便会激溅出情绪的浪花。
顾双清不知何时从舞池回来,惊动了风不知。风不知恍惚站起来,艰涩地开口,话语像石砾,磨过嗓子:“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眼前人淡淡莞尔,一如当时明月:“我的朋友失恋了,陪她来散散心,如果你是另一个意思的话,我的答案是,我在京城读研究生。”她侧身,露出背后正抽泣的女人,告知她的名字是余泾。
“好巧。”风不知说完,又沉默,想说的话很多,脑中却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口,但心底别扭的快意潜滋暗长,重见念念不忘之人,藕断丝连,这算不算她们格外有缘呢,或许她们合该就这样,痴缠一生。
顾双清玩味地扫视几人,笑着打破寂静,胳膊懒洋洋搭在风不知肩上,手指递向阎椿:“认识?还是……不止认识?”
“……前女友。”说完,她看到阎椿眼皮一颤。
顾双清一挑眉,重新细细打量阎椿,“啧”一声,放下手臂,拉着她走向她们,把风不知往阎椿边上的位子一扔,自己则坐在余泾旁边,探身轻笑:“失恋而已,花花世界,当下开心最重要啦,不如,再谈一个?”顾双清拿起一杯叫“江未清”的酒,递给余泾。
“不是‘而已’……”余泾眼眶红红,缓缓摇头,“我们谈了十年,吵架异地,分分合合,从情窦初开一直到现在,我不明白,她如何就轻易不爱了?”
顾双清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在余泾眼上按按,乐道:“初恋啊,年少白月光啊?那是要难过一阵,人嘛,哪儿那么容易,一来就遇到灵魂伴侣,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余泾接过“江未清”,仰头一饮而尽:“可我现在就是难过,就是要钻牛角尖,就是走不出来。”
“这简单,找点别的事做做嘛,醉酒,疯狂跳舞,或者——上床,什么都不要想,除了让自己快乐。”说着,顾双清硬拽起余泾,旋转着就要往舞池中滑。
“你这丫头还挺重,现在这个时代,要谈感情,多快啊,又不是以前,一封信,一辈子都没能送到。”顾双清扯起嘴角,轻嗤,不知是在嘲谁。
她的动作没成功,余泾戳在地里,身子骨却软软地搭在顾双清身上。顾双清没法,只得轻轻将余泾抱回沙发上,一条腿抬起,支在她腿边,一只手撑在她脸庞,懒洋洋垂眸看她。
余泾微微偏头,又喝尽了一杯酒,脸颊在幢幢灯影里,显见地泛起绯色。
顾双清不由抬手,手指滑过余泾脸侧,好似温柔:“你这样的美人,想要谁的心,是得不到的呢?”
余泾费力抬起眼帘,还有些固执:“可我唯要一颗真心。”
“真心?”顾双清这次真乐了,讽刺的意味毫不掩饰,“最没用的东西,古来多少人能用真心换来好结局?妹妹,别犯傻了,至少,别傻第二次。”
余泾轻声骂她:“你这种人,哪懂爱情?”
“我当然懂,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爱情,可歌可泣,我的当然也是了,爱情难道由时间长短来定义?因为觉得对方值得而靠近、占有、保护,这没错吧?那美貌不是优点?技术好不是优点?甚至不会因缺点而失望,不会为了经营而心力交瘁,这是只有快乐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