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此刻却也显得有些沉重。
他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和陆景元并肩站着,望向走廊尽头更深的黑暗。
空气里都是压抑的气息,还混着从审讯室飘出来的淡淡血腥味。
“景元。”钟振国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还带着点儿沙哑。
陆景元没回头,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是望着前面,那片黑暗,让他觉得,里面藏着他要找的答案。
钟振国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疲惫:“刚才,我都看见了。”
“那个畜生,油盐不进,满嘴胡吣,故意想激怒你,让你失控。”
“明白。”陆景元声音平静,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你最后能控制住,没动手,很好。”钟振国点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担心。”
“你这份冷静,比你发火的时候更让我揪心。”
陆景元转过头,望向钟振国。他脸上被叶笑笑挣扎时划出的几道血痕己经结成了暗红色的痂,与他因连续未眠而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目对比。
熬红的双眼深处,暴怒退去后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和空洞,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抽离。
只有当视线不经意扫过自己手背上另一处细微的划伤时——那是叶笑笑在坠崖前无意识抓出来的——他那冰封的眼底才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痛楚,旋即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我没事,师长。”他声音平稳,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钟振国对着他,想从他那冰冷的平静里找到一点熟悉的温度,但什么也没找到。
他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陆景元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只有刺骨的冷:“把他们都挖出来。”
“所有藏在G省阴沟里的老鼠,一只都不会放过。”
他声音很轻,却让钟振国听得后背发凉。
钟振国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拍了拍陆景元的肩膀,力气很大。
“景元,放手去做!”
“我和李副总长,整个军区,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要人给人,要枪给枪,需要什么,一句话!”
他顿了顿,语气特别严肃:“但你记着,你是陆景元,是我钟振国的兵!”
“仇要报,但脑子不能丢!”
“别让那股火烧昏了头,毁了你自己,也辜负了笑笑同志!”
陆景元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冰封的平静似乎裂开了一道小缝。
他对着钟振国,神情有些复杂,但很快又被坚冰盖住了。
“我记得,师长。”他轻声说。
“我不会让她和那些无辜的人白白牺牲。”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挤出,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下面,藏着快要冲破一切束缚的骇人力量。
钟振国对着他,心里五味杂陈。